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们四目相对,就像是初见时的样子,她对他抱有期待,而他却觉得这个姑娘异常有趣。
有趣或许就是牵连的开始,正是因为这份有趣,他才能坚持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有趣。
只是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了,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但是年轻气盛的他就是不信邪,为什么一个人会抱着那些老去的规矩过一辈子呢?
但是不巧的是,他遇到的这个姑娘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他倾尽自己的全力也未曾能让这个姑娘走出一步。
他想着,如果这一次他的死能叫肃怜走出去的话,那么自己也算是成功了吧,解救了他所喜欢的女孩子。
肃怜看着白崖虚弱的模样,眼泪再一次蓄满了眼眶,可是她强忍着没有流出眼泪,她在明礼的葬礼上没有哭,在自己的婆婆和公公死去的时候没有哭,就连在知道了何家早就抛弃了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是唯独看到了白崖,看到了白崖这副样子,她要哭了。
旁人怎么怎么样,都是因为他们自己,而不是因为她造成的,可是白崖不一样,他将自己的时间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无可否认。
她动了心,从一开始就是动了心的,直到现在她依旧未能放下白崖。
原来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面对着面,却无法诉说彼此心中的感情。
我们之间已经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城墙,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的手慢慢攀上白崖的脸庞,她笑着说道,“这段日子里,就一直在我这里待下去吧,直到你想走的那一天。”
“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进佛堂找我说说话。”
明家佛堂只有一个禁忌,那就是男子不可以进入,白崖看着肃怜不似是在说笑话,她既然都答应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推脱的呢?
毕竟自己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能见到肃怜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了。
他们彼此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肃怜将白崖安顿在客房之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回到了佛堂之中,看着明礼的牌位,她笑着说道,“你瞧我,是不是在尝试着走出去?”
“可惜啊,我没有那份勇气。”
燃起的烟雾慢慢升起,划过明礼牌位的面前,突然烟雾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就像是明礼说话了一般。
但是肃怜不甚在意,自从白崖进入到这个佛堂之后,她就知道了,她是逃不开白崖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现在她依旧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舍不得白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过那么多时间的错误。
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接下来的时光只能是尽力的弥补,她希望能在白崖走之前圆了白崖的梦,而他的梦不正是自己吗?
十年的时光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肃怜双手合十跪在佛像之前,闭上眼睛念着多年来念着的佛经,以前觉得念佛经可以静心,但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白崖,就能静下心来。
不似别人对未来的提心吊胆,她对于未来已经全部知晓。
好不容易迈出去的那步怕是要收回了。
在此,了却一生。
这才是自己的归宿。
“敢问这位大师的姓名?”最后鱼渊还是独自一个人来见这个道士了。
不过这个道士跟自己想象中的道士不太一样,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道士,更像是一个神仙,比镜亦周还要像神仙的神仙。
不同于其他的道士的神神叨叨,他一上来就看门见山地说道,“我的姓名,小友知道了也未曾听说过,不过我的道号倒是可以告诉小友。”
“请大师说。”
“无执。”
“无执?”鱼渊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是好像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大师的道号好生特别。”
“师父起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今日我来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的,听说有人污蔑小友是妖物,怕是没有好好睁开眼睛看看吧。”
“小友的面向是大富大贵的面向,可不是宵小之辈能冲撞的。”
鱼渊还以为这个道士会为难自己,却没有想到他倒是替自己开脱起来了,自己的确不是妖怪,但是那神奇又是的的确确地将自己给伤了,她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不过这件事情过去了就好,她瞧着这个倒是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说不定他真的能一眼就看出来镜亦周妖的身份。
还好自己没有叫镜亦周过来。
县衙大人刚刚处置了吴琳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无执说的这番话,心下一惊,还好当时对鱼渊没有太过的豪横,这个道士在这里可是鼎鼎有名的,什么非正常的事情找他都能解决。
他都这么夸奖鱼渊了,那么鱼渊一定不会是妖的,还好当时那鞭子没有抽到鱼渊身上,要不然姑娘家家的被抽一下,一定是受不了的。
他心下有了一番计较,看了一眼在厅中的道士和鱼渊,悄然退去。
鱼渊不知县衙大人来了又走的事情,但是这里的事情的动向又怎么能瞒得过无执呢?待县衙走后,无执笑了笑,“无论这事情是不是因为我而起,但是我将鞭子借给了旁人差一点伤到了姑娘,就是我的不是,为了聊表歉意,那鞭子就赠予姑娘了,还希望姑娘不计前嫌。”
“这。”鱼渊一惊,她想的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就没有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要把这个鞭子送给自己?
难道这个无执不知道这个鞭子是神器的事情吗?
可是不知道的话,他使用鞭子应该也会被伤到吧,这么神奇的东西,一般人都不会拱手相让,难道这个人对自己有所企图不成?
鱼渊将不相信都写在了脸上,无执也不生气,他说道,“鞭子虽好,跟着我却有些暴殄天物了,它会找到自己真正的主人,在那之前,还请姑娘代劳,带着它一段时间。”
不等鱼渊有所反应,无执起身朝着门外走去,鱼渊想要起身追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定在了座位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执慢慢走远。
后来还是在暗处的镜亦周出来将鱼渊身上的禁制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