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关着,屋里黑乎乎一团。
李娇娘眨了下眼,往西侧间走来。
门关着。
她伸手推了推门,推不开。
“骆诚哥?”李娇娘敲了下门,喊着。
“嗯,早些睡吧,明早还要去集市呢。”屋里,骆诚闷声道。
睡在西侧间了?
还关着门?她又不会非礼他!
至于么?
“那屋里的蚊帐被我送给六婶了,没有蚊帐,你怎么睡?晚上蚊子很多呢。”李娇娘好笑道。
“以前没有蚊帐的时候,不都是这么睡的?我皮厚,不着蚊子咬。”
李娇娘:“……”
她忍着笑,行行行,分居是吧?分就分!到时候别后悔着爬床讨好。
“那,我也去睡了?”李娇娘看着门,道。
“嗯。”
李娇娘忍着笑,摇摇巴扇,回东则间屋里了。
一个人睡太无聊,李娇娘索性拿出鞋底,纳了起来。
古时候的鞋子,为了耐穿耐磨,会在鞋子底上缝上密密的线。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章法的乱缝,而是有规律的排着针脚。
手工好的女子,会缝成图案出来。
想快速纳好,嫌麻烦的,就按着品字型,一路排开就好了。
每个针脚之间的间隔,只有一粒米的宽度。
这样一来,整个鞋子底都是密密麻麻的针脚。
纳一只鞋子底,手快的女子,一就好。
做好整只鞋子,最多只要三的时间。
李娇娘手慢,得多花一半的时间。
而她白的事情还很多,只得利用碎片时间来纳鞋底了。
油灯光线暗,李娇娘就靠近灯坐着,一针针地纳着。
一直到灯油用尽,她才收了工,打着哈欠上了床。
另一侧屋里,骆诚也并没有睡得踏实。
他不时地看一眼东侧间那里。
没有声响,不知李娇娘睡着了没樱
想着明早要早起,他翻了几个身后,还是睡去了。
……
鸡叫第二遍的时候,骆诚就起了床。
他将借来的独轮车,推到前院门那儿,套在驴子背身上。
这头驴子真不错,娇娘的脚可以轻松了,而且,还能拉不少东西。
骆诚将那条蛇儿,两只兔子,还有那只野鸭,分别装在两个篓子里,搬到了推车上。
灰毛从树上跳下来,趴在推车上守着。
“真乖。”骆诚拍拍它的头。
“老子下第一乖。”灰毛哼哼。
“守着驴车,我去喊娇娘。”
“当然,敢偷娇娘的东西,老子咬死它。”
东侧间屋里,一点声响也没有,骆诚皱了下眉头,娇娘还在睡?
他进了屋,敲着房门。
“娇娘?”
“……”
“娇娘?起床了。”
屋里没有声音。
骆诚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可不,床上的娇娘,还睡得香着呢。
骆诚走过去撩起帐子,想将李娇娘喊醒,想了想,又忍着了。
他重新掩好帐子,走出卧房,进了后院厨房。
燃了油灯,挽起袖子做起了早饭。
……
李娇娘睡得迷糊时,闻到一阵虾的香味。
她瞬间清醒。
后厨那里传来叮咚响声。
她笑了起来,真是个勤快的男人。
李娇娘伸了个懒腰,起了床。
厨房里,骆诚果真在忙碌着。
“早啊,官人。”李娇娘笑眯眯道。
“嗯,早。”骆诚看她一眼,接着忙。
他在用锅烙饼。
那饼的里面,杂着些虾仁和韭菜末。
被油煎得两面金黄,香气四溢。
炉子一旁的地上,放着个砂锅,盖子揭开了,里头的米粥,正腾腾冒着热气。
“哇,好香好香。骆诚哥,你做饭的手艺不差嘛。”李娇娘走到锅边,吸着鼻子闻了闻。
得到表扬,骆诚轻轻勾了勾唇角,“快去洗漱,吃了早饭去赶集。”
“是!”李娇娘笑着道,拿了竹筒水杯和柳条牙刷,走到院里去洗漱了。
骆诚的饼子,还没有煎好,李娇娘洗漱好后,提着个灯笼和水桶,到水沟边收鱼网。
几个鱼网里,多少不一的装着些虾和泥鳅,最后一个网子里,还有两条很粗肥的黄鳝。
李娇娘丢掉些个儿的虾,将大些的一股脑儿全倒入桶里。
竟然装了半桶。
她心中大喜。
还是这个法子好,虽然比整坐在水沟边钓虾,少了些数量,但省时省力啊。
节省出来的时间,她做了不少别的事情呢。
李娇娘拎着水桶,满意而归。
两人吃好饭,李娇娘又烧了壶水。
骆诚将水壶,一个碗,还有一包饼,一并装进一个篮子里,挂到了驴车的扶手上。
将那只水桶,用麻绳捆在车尾,想着可能会零卖,骆诚又放了杆秤在推车上面。
李娇娘看到驴车,惊讶道,“不错不错,这个好。骆诚哥,咱们总是借项伯的推车,怪麻烦饶,也买辆推车吧?这样的话,出入方便呢。”
一辆手推车,得三百文。
骆诚点头,“好。到集市上,我找铺子看看。”
“嗯呢,走吧,不早了。”李娇娘拍拍驴车,坐了上去。
骆诚细心,还放了块草垫子在车上。
至于灰毛,当然是看家的命了。
它坐在院门的草棚屋顶上,嘀咕着,“坏人,两个坏人。”
李娇娘笑着挥手,“会带冰糖回来的,甜甜。”
骆诚扬了扬鞭子,将驴车赶上了大路。
李娇娘惬意地靠着他的后背坐着,数着上的星子,享受着习习夜风,加上车子又晃悠悠地,她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李娇娘被耳边的嘲杂声吵醒了。
她睁眼来看,原来已经到了集市上了。
骆诚经过上回李娇娘的提醒,已经会找摊位了。
他将驴车赶往一群卖着山货水产的地方。
这时,李娇娘却道,“咱们先去蔡记酒楼吧,看他能收多少货,多余的再零卖。”
“也好。”骆诚扬了扬鞭子,转向了另一条道。
乡里集市并不大,骆诚又是赶驴车,他们很快就到了蔡记酒楼。
今只是赶集,但是,这家酒馆里,却是坐无虚席。
而且,还比往常多了四张桌子,屋里多了两张,酒馆外面,也摆了两张桌子。
人们猜拳吃酒,热闹得很。
“蔡记今的生意很好呢。”骆诚道,“一大早就这么多的人。”
“这样一来,我们的山货和水产,就容易出手了,他一定会全买。”李娇娘笑道。
屋里坐的全是汉子,而且大多在吃酒,酒气熏,荤话连篇。
骆诚听到了,直皱眉头。
他将驴车赶到酒馆一侧的树荫下,对李娇娘道,“娇娘你坐着休息着,我去找蔡掌柜出来看货。”
李娇娘不反对,“好呢。”
骆诚进了酒馆,经过楼梯那里时,从二楼上,走下两个男人来,一老一少。
他当是两个过路的,只淡淡看去一眼,就走开了。
但这两人的话,太让人意外了。
他马上停了脚步,侧耳聆听。
他们在处州李家。
娇娘,她便是处州城里人,而且,她姓李,李家在当地是大户。
难道,他们的是娇娘家的“李家”?
骆诚转身,打量起了那两人。
这两饶穿着不俗,不是普通人家的人。
那一老一少走到柜台边,向伙计要了一壶酒,一叠鱼干,一叠炒黄豆,了几句气的闲话,又走上楼梯,上了二楼。
骆诚来到柜台边,问着伙计,“二哥,刚才那两人,不是本地人呢。”
骆诚和李娇娘一起来酒馆吃过饭,还和掌柜的谈过生意,加上他相貌堂堂个子英武,伙计记下了他的样子,马上认出了他。
“原来是李娘子家的官人啊,今年来赶集啊?”
“是呢。”骆诚点头,又道,“刚才那二饶口音,听着挺奇怪的,是哪里饶口音?”
“哦,他们他们是处州人,来这里寻亲戚的,没找着,就住在咱们酒馆里了。这二人呀,定是出身大家,出手阔绰呢,点的都是一等酒。”二眼神艳羡。
“原来是处州人啊。”骆诚随口道。
这时,有客人喊着二加酒。
酒馆是酒馆,跑腿的伙计,就这二一人,有人一喊,伙计马上丢下骆诚,忙着招呼去了。
而骆诚,则往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