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徐冬冬在北服校门口意外碰见林眉从一辆劳斯莱斯车上下来,便不怀好意的上去堵人。
“哟,时尚女魔头看秀回来了?这回又抱上哪个老男人的腿了?”
“徐大少爷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少废话,钥匙还我。”
“哦,这个呀,”林眉从徐冬冬送的LV包里拿出那串钥匙:“完璧归赵。顺便声明一下,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徐冬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求之不得,便拿过钥匙嘚瑟的说:“这话应该爷说。”他看了一眼车,讽刺道:“恭喜找到下家啊,出手还挺阔绰。”
“不好意思,那是我自己的车。”林眉将墨镜一戴,走到徐冬冬身边附耳说道:“你的那些个俱乐部啊,游艇哈,飞机啊,最好都清算清算,看看有多少钱,是你老子买的。”
“什么意思你?”
“字面意思。”林眉保持一个八颗牙的微笑,“忘记告诉你了,你那房子被查封了。啧啧啧,可惜了那么好的温泉。”
“查封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尽管徐冬冬已经极力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但林眉却当什么事都没有,踩着个恨天高大摇大摆的往教学楼走去。
徐冬冬又给老徐打了好几通电话,没有人接。只好将身边那个老头子的间谍叫来问话:“老头子最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我爸卧底吗,他有什么事你能不知道?”
“我只知道,老爷让你一定要和四儿小姐结婚。”
“我爸,不会犯事了吧?”
“老爷说还倒不了。”
徐冬冬在心里计算起来,公司里的老二被抓了,如果老头稳不住,那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就得让出来,现在公司的继承人只有四儿,如果自己和四儿结婚,除了原有的20%的股份,还有可能获得公司继承权,现在因为弋阳,四儿不肯嫁给他,他损失的可不只是一个老婆,还有亿万身价。
随便拿出来一点点小钱让弋阳发生点意外,四儿也许就能回心转意了,当下便决定亲自找晏尔聊一聊。
四儿清醒以后,开始视奸晏尔微博的一举一动,想看到弋阳离开之后的动态,又担心真的和晏尔出双入对秀恩爱,但这些担心都挡不住她把晏尔的每一条微博评论都翻完了。看到她去点赞微博上热议#清华法学系大一新生弋阳#的话题心里嫉妒又好奇,便也跟着八卦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原来弋阳在清华的知名度很高,竟然还有专门的微博号更新弋阳的日常。
有时候是九宫格,有时候是一段小视频,有时候是弋阳在图书馆的单图照片。
四儿心中愤愤不平,却不知道自己在跟谁生气,便用小号去留言说人家侵犯当事人的隐私,对方回答:当事人都不生气,你哪来的资格多管闲事。
四儿又回:你敢发誓你得到当事人的同意?
对方回:关你屁事。
之后就将四儿拉黑。
四儿气不过,以牙还牙,将对方举报了。举报完那一刻四儿觉得心情十分舒畅,下一秒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幼稚,现在怎么能够不分轻重和一个陌生网友讨论和自己无关的人的所谓隐私呢?她眼下应该关心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脑海又出现了弋阳的影子,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十分担忧地给苏锦打电话:“苏锦,我完了,我的脑袋中毒了。”
“什么?中毒?你吃了什么?”苏锦开着外音,扯着嗓子回答四儿的话,对刚才那一句只听到了最后两个字。
“没事吧?赶紧去医院看看啊,我现在走不开啊,你严重吗?”
苏锦头不能动,现在的她是一只万年老树妖,刚做完的造型,得保持两只手摊开的姿势。造型师嫌弃地说:“能不能别玩手机?”
四儿见苏锦没空,只好没趣的挂掉电话,又接着盯新出来的话题#弋阳恋爱了#。
图文并茂,配的图是晏尔亲弋阳的脸的照片,两人背景里还有一个直勾勾盯着他们两的第三者,名叫董吉。
四儿不屑的嘲讽道:“又不是娱乐明星,搞得这么狗血。”
不行不行,心理怎么能够这么黑暗?完了,她想着自己一定是中毒了,怎么变得如此脑残,行为如此幼稚,内心如此黑暗,难道错误的爱情真的会把人变成魔鬼吗?
她开始翻阅相关爱情书籍,渴望找到一个答案,突然一句话扎了她的眼:恋人分手之际,还能把话说得平和得体的,肯定是已然变心的那一个。——《拥抱似水年华》
弋阳走之前还说着,要她照顾好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变心了。这句话的前提是恋人分手,他们两个都不是恋人,哪里来的变心一说。
四儿更伤心了,他和她,只是同学而已,一个学期都没满的同学而已,缘浅情深的,只有自己。
她又接着翻书,看到一句相对来说能安慰她的话:没有回应的爱情也许痛苦难耐,但却是一种安全的痛苦,因为它只会伤及本人而无害他人,是自我导致的个人痛苦,甘苦交织。
是啊,没有回应的爱情,只是她一个人的痛苦,这也没什么,至少没伤害到别人。
反反复复的自我询问和怀疑将她折腾的快疯了。
她心里实在太慌,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跑到一楼工作室里,看着自己那几十套汉服发呆,看着看着便做起了白日梦,梦里她穿着一身嫁衣,等着新郎官来挑喜帕,心里正喜滋滋的期待着新郎官,却被一通电话吵醒了美梦。
一看是母亲的来电,四儿赶紧接了电话:“妈,怎么了?”
“四儿……你爸爸醒了,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爸爸现在已经秘密转院,我们不在国内。起码有半年我们都不在,弟弟你得空多去照看一下,阿玄今天会到北京,以后不要让阿玄离开你半步。”
沈夫人在电话里凝重嘱咐:“当年你爸爸是被人害的,现在集团多事之秋,我们委托了人来接管。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是保证自身安全,等我们回来。”
爸爸是被人害的?集团被人接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四儿突然觉得事态严重,追问道:“妈,你们去哪儿。”
“地点不能告诉你。但是爸妈会很安全的,切记,爸妈都是很爱你的,万一有什么意外,弟弟就交给你了。四儿,你一直都是爸妈的骄傲,以后要学会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沈夫人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她害怕自己颤抖的声音出卖目前危险的处境。
从老沈醒来第一天,持续有人在医院追查老沈的重症室,最近一天已经发生刺杀事件。要不是陈院长连夜转移了老沈,现在他们一家人早已天人永隔,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怕。
和四儿说完那番话后,沈夫人突然放声大哭。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和自己女儿表达过一声爱,哪怕是表达,也要借着老沈的名义,爸妈爱你,而不是妈妈爱你。
至于儿子,即使自己愧疚,儿子也无法感知。她觉得命运不公,但相比起那个女人,却又觉得命运给了她够多了。只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老沈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说:“四……儿……安全……”
“放心,她很安全。咱们耐心一点,在这里接受最好的治疗,等你出院了,咱们就能见到孩子们了。”
老沈听到前半句,流下了一行眼泪。
“对不起你……”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
“你后悔……嫁……给我吗?”
“不后悔,我从来都没后悔过。”沈夫人握着老沈的手,强忍着眼泪说:“老沈,你好好的,还要抱孙子呢。”
“你……把我录……录下来……以后……以后四儿看……”
“我拍的不好,她不会看的。以后你好了,让她教你拍视频。”沈夫人担心两个人太悲伤,便对老沈说了另一个话题:“我听说,秦老爷子大孙子现在在北大历史系,还说要去看四儿呢。你还记得吗?四儿18岁生日宴上那个说四国语言的小孩?”
老沈重复到:“四国语言……”
“对,老高跟我说,这小子很喜欢四儿。有秦老爷子,你就放心吧。”
四儿担心父母,赶紧查看新闻,几个小时前还是清华弋阳,这下热搜全是沈氏集团,除了财产倾占案,还有网友爆料徐冬冬及徐家人名下多处房产,不动产都是非法所得,面临查封。
她在沈氏集团的官微上看到了沈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声明:沈氏集团至今还未收到任何监管机关、政府机关或司法机关等任何有关拘留的正式通知或法律文件。此外,公司董事也不知悉任何与拘留有关的其他资料。目前,集团业务及营运维持正常,金三权的拘留不会对集团营运或财务状况造成负面影响。
她才意识到在自己终日只关心个人问题的这些时间里,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要么解体,要不被人收购。母亲的话提醒了她关于沈氏集团的最后命运。
她看着自己手心的汗,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思索着,这个时候千万别乱了分寸。
金三权或许是罪有应得,但徐家因此被牵连一定不会放过她和弟弟。父母如果已经不在上海,甚至不在国内,那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母亲所说确保弟弟和自己的安全,不要增加父母的负担。
尽管她已经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成熟理智的人,全身的颤抖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害怕。
她下意识想给弋阳打电话,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制止了她,是他的父亲。
“你不能不顾三万个家庭的幸福,只要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爱情。爱情,拥有过就好了,不能太贪心。你是父亲最爱的女儿,也是父亲最大的软肋。任何人不能拿你来威胁父亲。相信父亲,女人一旦不要爱情,会比男人更优秀。”
一篇如高考作文一样的教导,父亲就这样在门外独自絮叨。四儿当时就坐在门后面,一声不吭的听完父亲说的每一个字。18岁听这样的话,无异于天方异谈,现在才开始懂得父亲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不要爱情,真的就可以面对一切吗?
四儿擦了擦自己手心的汗,给高老师打了一通电话,高石林正在开庭,没有接电话。
四儿在内心作了一个决定,她要回上海确认目前的情况。她将工作室所有的衣服打包好,避免快递损坏,自己打车送到学校去。下车时,因为东西太多,她站在路边发愁。
她给协会副会长曾茗打电话,让她带几个人来拿东西。
“会长,我们现在在小龙虾主题餐厅呢。”
“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四儿不记得今天协会有约小龙虾。
“洛枳,说了你别生气。我们……来商演了。”
“不是说了以后不接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活吗?”四儿听到曾茗的话一时间按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语气说的稍微有点重,对方似乎也被激怒了,反唇相讥。
“沈洛枳,你注意一下用词。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你参加王府酒店的活动不叫商演,我们接小龙虾的活动就是商演?要不是商演,你现在能有这么出名吗?就许你自己发财出名,不许别人跟着风光?再说,有商演才证明我们协会的价值和潜力,你难道不该为大家的努力开心吗?哦,我差点忘了,你是设计师,只有穿上你设计的衣服才叫做推广汉服,我们穿自己的就不是了,是这个意思吗?”
“曾茗,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接商演我不反对,但是你们不能打着汉服的噱头做着杂耍的活啊,那和穿个影楼服去促销有什么区别?如果主办方为了宣传传统文化,为了展示传统服饰的美而邀请你们去,我不会说半个不字,他一个龙虾馆,和汉服半毛钱关系没有,现在你们做的这些在他们眼里就是为了吸引客人蹭汉服的热度罢了。”
“我们没有你那么崇高,还追求什么文化意义。一件衣服,好看就行,扯那么多大道理做什么。他们给钱,我们表演,就这么简单。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非要给一件衣服赋予哲学的高度,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说的这些话,也代表大多数会员的心声,希望你能明白。”曾茗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