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警惕的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看一眼星羽,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天天上热搜,只差上新闻联播了,想不知道都难啊。她该不会是……”
“怎么了?”四儿想跟着星羽叫叔叔,又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就直接把称呼省了。
“没事儿,吃吧。”中年男人又拿起筷子继续夹菜。
三人各怀心事,一场饭吃得四儿特别忐忑。
临走时,中年男人问四儿:“你和弋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四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何如此问,也不知道对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又疑惑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关注她和弋阳的关系,便选择了沉默。
“他们两是同学。”星羽抢先说道。
“叔叔,我们吃饱了,谢谢款待,结账找我爷爷呀。”
“等会儿,你生日,老规矩,这个给你。”
中年男人给星羽一本书,星羽接过来喜不自胜:“哦,宋刻板,老古董了啊,叔,你真好。”
四儿这才想起来,星羽说过今天是他生日,自己也没准备什么,心里更加愧疚。
中年男人留住星羽说了一会儿话,四儿在门口等着。
“你说了十几年的神仙姐姐就是她?”
“是啊。”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妈不在,我也算你半个爹。这婚事,我不答应。”
“为什么?”
“他和弋阳关系太复杂了。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在传她逼的弋阳的原配跳楼,你最好不要趟这趟浑水。”中年男人想起来一天前弋家人开的家庭会议,对弋阳的事情欲言又止,最后转了个话题。
“晚了,我来的路上还英雄救美了呢,你现在打开手机看一看,也许我也火了。”星羽贼兮兮的笑,全然不把这种上新闻的尴尬当做一回事,只要四儿安全无恙,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
“哎呀,你真是!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我知道啊,沈洛枳。”
“那你知道,沈家和我们弋家的关系吗?”
“知道啊,你不是说,当年沈老爷子本来要娶表姑,因为弋爷爷看不上,就棒打鸳鸯了。表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自己的司机,后面再也没回来过。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和弋爷爷赌气的么。都这么多年了,叔叔还记仇呢?真是奇怪,同样是哥哥,你和大表叔一点不像?”
“我懒得记仇,何况,又不是让我滚出弋家。”
“叔叔口是心非,为了给表姑报仇,你现在还单身呢,不就为了气弋爷爷的么。”
“小鬼头,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自由!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反正,你不要和这个小姑娘太近,到时候太麻烦。”
“叔叔,你这话我听不懂啊,要是说让她不和弋家太近,我懂,我和她又没有宿仇。何况,我爷爷也是支持我的。所以叔叔不用为我担心,对了,从今天起,我也是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的合法公民,我可以正式追求姐姐了,叔叔得为我加油啊!我要走了,姐姐等久了!”
“你小子……”
没听完这中年男人的谆谆教导,星羽急匆匆地跑去门口笑着问四儿:“姐姐,等久了吧?为了赔罪,我请你看电影啊?最近出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惊悚片……”
星羽神采飞扬的几乎已经把电影内容剧透一遍,四儿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恐怖片,她从来不看的。
“这是假的,姐姐不用怕。”
“就是假的才更可怕,你想,一个活生生的人,愣是被明知道是假的东西吓得魂不附体,这假的东西还不可怕吗?”
“这不还有我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小鬼遇着我,也得绕着走,姐姐不用怕。”星羽拉着四儿要走。“走啦,我票都买了,不看浪费了。”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不会,看完都十二点了,我们踩点去。那些烦人的记者再敬业也得睡觉吧,谁会事先知道我们要去电影院呢。路人发现不了的。”
四儿被星羽连哄带骗的带到了电影院,一看票上写着结束才十点,就怪星羽撒谎,星羽笑着躲开四儿的拳头,买了一桶爆米花。四儿本能的站在门口不肯进:“你是多变态,看恐怖片还吃爆米花。”
“给你准备的。”
到了放映室,四儿干脆闭着眼睛用手塞着耳朵。
“姐姐,放心看,看完你一定会感谢我的。”星羽将四儿的两只手移开。
四儿听到影片开头舒缓的旋律,心情放松了一点,半信半疑睁开眼,惊喜地打了一下星羽的手说:“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我都期待上映好久了……我的男神……我们走错片场了吧。”
这是一部爱情片,四儿曾经幻想带着弋阳一起来看,满足一下情侣之间的小浪漫。没想到竟然是和一个小孩……算了吧,就当是和自己恋爱。
“错了就错到底,还能有意外惊喜。”星羽将爆米花递给四儿。
看到男女主拥吻的时候,四儿感觉脸上火热,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星羽却看着四儿笑:“姐姐,这个你都害羞,你不会没接过吻吧。”
“小声点。”后面的人说了一句。
星羽立刻闭嘴,幸灾乐祸的笑抓了一把爆米花。
看到男女主生离死别,四儿哭得鼻涕直流,星羽瞪大眼睛,没有带纸巾来,只好把自己的袖子借给了四儿。一边拍着四儿安慰,一边在心里乐的开花。
影片结束以后,星羽看着娃娃机不肯走。
“姐姐,玩玩这个吧。”星羽拉着四儿的衣角撒娇。
“别玩啦,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四儿不好意思的微微垂下眼角躲避四处投来的目光。
“不嘛,我从来没玩过,就玩这个,姐姐抓娃娃厉害吗?”星羽一只手拉着四儿,一只手拉着娃娃机,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四儿回忆自己大学四年,除了汉服设计就是汉服活动,每次看着室友拿着男朋友送的娃娃或者从娃娃机里抓到的娃娃,总是在心头酸那么一句“幼稚”,又回忆自己高三那一年收到的一屋子的礼物,也是有娃娃的,只是自己从来没抱过。可至少那时候拥有过吧,于是又感叹时过境迁。
“你已经叹了好几口气了,女孩子叹气会赶走运气的。”星羽将四儿的嘴变成微笑型。
“才不会,我运气超好的,我也就是不屑于买彩票,我要是去买,那绝对中大奖。”
“是是是,姐姐运气很好,不过,我的运气更好。要不,咱们比比运气?”
被星羽这么一激将,到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娃娃机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留住万千少女的心。重要的是,一定要赢。
两人投了三十个币,小心翼翼,或者大手大脚,或者想好了对策才开始,但是直到最后一个币投完,一无所获。
“哎,”星羽叹了一口气:“姐姐真是太菜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三十个币我才玩了五个好吗,你自己不也一个没抓着。”
“那我是小孩子啊,抓不着不是很正常的?姐姐比我多吃几年饭,看来都白吃了!”
“你不是说你运气比我好吗?”
“是啊,我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姐姐你啊。难不成,你最大的运气是遇到我?”
“……”
四儿觉得这逻辑……无言以对。对,一定是这个娃娃机坏了!她踢了一脚娃娃机说:“你别看别人抓那么多,那都是圈套知道吗?有些娃娃机故意弄的很松的,就是不给人抓着,不信让他们换我们刚才的娃娃机试试?再说,你是男孩子,学人家女孩抓什么娃娃,兴趣爱好能不能阳刚一点?”
说完,旁边走过一对情侣来到他们两刚刚抓过的娃娃机,不一会儿,女孩抱着一堆娃娃笑容满面的依偎着男友轻飘飘的走过。四儿白了对方一眼,心里又说道:幼稚。
星羽失望地看着四儿,憋着嘴好一会儿说:“我的兴趣爱好一直是姐姐啊……下次姐姐陪我去打枪吧,绝对阳刚。”
“真枪?”
“真枪。”
除非去部队,要不然哪里来的真枪。
“做做梦就好,走吧,狗粮吃的够多了,胃胀。”
两人走出了广场,四儿冷的打了个哆嗦,想回家去,见星羽意犹未尽,便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让你陪我一天,实在不好意思,以后姐姐给你补上。”
“姐姐,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啊。哈哈哈,今天是我十八个生日里过得最有人味的一次,我很开心。”
见四儿冷的哆嗦,星羽一把将四儿拉进自己的大外套里说:“姐姐,以后每个生日,你都陪我过,可以吗?”
四儿想挣脱星羽的怀抱,剁了他一脚:“你都在哪里学的这些花里胡哨勾搭女孩的招数啊?这一路上听得我毛骨悚然的,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爸妈……你爷爷知道吗?”
四儿说错话了,但说出来的话也收不回了。虽然表现的十分不在意,但在生日这样的日子里,提到爸妈两个字,星羽还是会有所触动。
“我爸妈肯定知道啊,他们最大的心愿不就是他们宝贝儿子娶个老婆,生个孙子?天底下父母都这样,你是他们唯一见过并且点过赞的女孩,所以,我在努力完成他们的遗愿,哈哈。”
“……”四儿白了星羽一眼:“姐姐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生,你说自己的想法可以,但不能还以你父母的名义瞎说。我当年也就见了他们一面,他们怎么可能记得我。”
“他们记得你穿汉服学昆曲,还记得你被贺奶奶罚写毛笔字呢。”
四儿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又想了星羽五岁时父母出车祸以后被其他小孩嘲笑没有父母时那委屈的眼神,被星羽勾起童年回忆,突然心疼的伸手想去摸摸星羽的头,发现有点儿怪异,就只好拍了拍星羽的肩膀说道:“长到这么大,辛苦你了。”
四儿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串戴着一小块甲骨文的龟壳项链递给星羽说:“刚才在你叔叔家,看你好像很喜欢一些旧东西,这个是我爷爷临终给我的,他说将来如果有人看得懂这上面的字,就把这个送给他。你瞅瞅,要是你看得懂,就送你了。”
“你爷爷给你的,你给我了,舍得吗?”
“他都说了可以送,那就送给有缘人吧,反正我看不懂。”
星羽接过龟壳项链对着路灯看了好一会儿,开心的围着四儿转了一圈说:“天太黑了,我回去好好研究,认清楚这上面的字就告诉你。”
四儿想说太晚了,先回家。星羽虽然把外套给了四儿,却走哪儿跟哪儿,四儿看着星羽,终于无奈的说出口:“我叫了阿玄来接我,要不,送你一程?”
“姐姐,我都说了我休学了,现在不用回学校。你现在就是我……”
“千万别说你不学习是为了我,这样的罪名我担不起,明天头条又得是北大学霸痴情沈氏千金,休学追爱甘当小四。我这一天天的就是整个社会行走的负面教材了,求你念我的好,别添乱了行吗?”
“我是正牌,可不是小四。”
“……”
“小姐。”阿玄停了车走了过来,叫了四儿一声。“……秦少爷。”
见秦家的小少爷也在,又补了一句,疑惑的看着四儿,以为此刻和她在一起的应该是弋阳才对。早知道四儿身边是一个不经打又不抗事的小娃娃,就不应该远离四儿视线范围,便对四儿说:“小姐,以后我会跟紧一些,请上车吧。”
“先送他回学校吧。”
星羽走了两步路,突然晕倒在地。
四儿惊慌:“星羽?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阿玄,搭把手,把他扶起来。”
阿玄故意用了一点手劲,疼的星羽立刻醒过来说:“姐姐,我刚才怎么了,头好晕啊。”说完挣脱阿玄的手,有意无意的靠着四儿。
“小姐,太晚了,您最近休息少,送少爷回去可能太晚了。”
“是啊是啊,真的太晚了。”星羽附和道。
“我们给他叫辆车吧,就不送他回去了。”阿玄又补了一刀。
星羽兴奋劲儿被这一刀砍得差点儿气晕了过去,委屈的喊着:“姐姐……我白天才救过你,就忍心那些人明天去学校围堵我?我现在可是和你一起泼过黑狗血的人呢。”
“算了阿玄,带他回工作室吧,高老师那儿地方太小。”
心愿得逞,星羽觉得这个18岁给自己的成人世界开了一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