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霏此时还能保持理智,他叮嘱了柳氏和元暇几句道:“你们在家等着消息,先别跟爹和娘说此事,我和下人们分头去了四处城门口。”
元暇和柳氏应下,两人分别回了院子后,元暇敲打了下人们几句,警告她们不准多话。
可怕什么来什么,半个时辰后,一名家丁回来报了信,说那群熊孩子真的是出城了,估计是去了浅滩。
有个脸熟的老太太听了他的话后直接便跪坐在了地上,仰着头撕心裂肺的哭喊道:“老天爷啊,这两个讨债的小王八蛋,这可让人咋个活呐”
从她头上戴的,和身上穿的,一看就是个富家老太太。
她这样说,定然是她家里的两个孩子也去了,并且还不会凫水。
旁边两个下人装扮的妇人赶紧搀扶着她起来,之后人群纷纷嚷嚷的苦闹着,开始转移地方。
因为怕脸上的担忧之色被爹娘看出来,元暇没有去两老的房间,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消息。
虽然知道咬金和行俨的水性都很好,可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等巧儿与她说了家丁送回来的消息后,她脸色骤然一变,赶紧去让张管家架她的马车。
这两个兔崽子,竟然敢以身份压人,逼的守城的士兵给他们通行。
等找到这两个兔崽子,她定要替魏徴狠狠的抽他们一顿,让他们好好的长长记性!
马车出了城后跑的很快,有些颠簸,元暇感觉早上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但是此时找人要紧,她只好强自忍住了。
今日的太阳很大,火辣辣的烤着大地,也烤晒着元暇的马车内。她热的汗流浃背,在心里头把行俨和咬金痛骂了数十遍。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到达了浅滩。
此时浅滩的边缘地带乌泱泱的围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皆有,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在那里看热闹。
元暇让巧儿留下看马车,等下了马车后,跟着马夫疾步进了人群。
两人一边找裴元霏的身影,一边听旁边的人议论。
“啧啧啧,这是捞上来的第几个了?”
“第六个了,哎,可惜了,又是一个已经没气儿了的。”
“这是死了四个了,真是造孽呦!”
“谁说不是呢,不会凫水,直接就沉下去了,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呦!”
元暇的头皮一紧,随着马夫扒开了人群,往最前面望过去。
经过前几天雨水,水位上涨了许多,已经即将要与地面持平。
不多时,她看到了浑身滴水的裴元霏,还有愣愣的如同魔怔了一样的崔氏。
两人的不远处,是郑海阳一众,他们正在救人和打捞尸体。
救上来的两个人正在由两名郎中救治着,其中一人是沈初然,另一人也是城里有名的老郎中。
她看过之后忙往那边走了几步,边走边喊:“哥,崔姐姐,怎么样,找到行俨和咬金没有?”
裴元霏看到元暇后脸色一沉,接着眼圈一红道:“暇儿,看到的人说,行俨挣扎着沉下去了,咬金为了救他,结果也不见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他不想着教训儿子了,只想他回来,也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替儿子。
他话落后,崔氏终于回过神了,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接着像是疯了一样,拼了命的要往水里跳。
郑海阳的人眼疾手快,见此后拼命的拦着她,劝说她要冷静。
元暇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她没空去管他们,也没空废话,急的问裴元霏:“多久了,在哪个位置?”
郑海阳听到了她的问话,不等裴元霏开口,便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叹息道:“就那边,沉下去好一会儿了!
看到的人说,裴小公子一开始玩的好好的,可忽然就开始往水里沉,说他脚上有东西拌着了。
咬金听了后就游过去帮他弄,结果到了他那儿后,俩人就一起不见了”
元暇看了眼他指的地方,心里犹豫了一瞬间后道:“哥,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下去看看。”说着,她闭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接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推开了拦着的众人,大步的奔向河水边。等迅速的脱掉外衣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混浊的水里。
这诈然的一个年轻女子跳进水里,还是很引人注目的,纷纷往元暇跳下去的地方看过去。
反应过来后的裴元霏脸色巨变,他的双眼一瞬间全是红丝,身体仿佛一下被掏空了。
他不知道元暇的水性很好,只觉得元暇此番也是去送死,忍不住蹲坐在地上呜咽着哭了起来。
郑海阳的脸色也变了,他后悔不跌,怨自己多嘴,和元暇指了那个地方。
等镇定下来后,他立即指挥着水性好的几人,向她的方向游过去。
过了会儿,水中会水的衙役们又捞上来了几个人,游到岸边后把人抬了上去。
岸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哭嚎声中夹着咒骂声,更多的是庆幸的声音。庆幸着自家的孩子被救上来了,还活着。
元暇在水里的感觉特别好,水的温度温温热热的,还挺舒服的。虽然水很浑,可起码不是臭水沟。
游到郑海阳指的地方后,她憋着气沉了下去,手在里面四处摸着。不多时,沉到了底部。
底部全是淤泥,她险些陷进去,想着郑海阳说,行俨跟咬金说的是有东西拌到他了,她忙往一旁有水草的地方摸。
元暇不知道,郑海阳见她半天没有露头后,都要急疯了。他一边在心里怨怼着元暇给他添麻烦,一边在心里想该如何跟魏徴交代。
而此时此刻,一处偏僻的荒郊野岭上,魏徴等人正在停下歇息。他们又是两日不眠不休,停下来后都是倒头就睡。
啃着手中硬邦邦的干粮,魏徴的心里忽然很不舒服,接着连打了三个喷嚏。
小顺子喝了口水顺了顺口中的干粮,正要问他怎么了,忽然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他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揉了揉眼睛后定睛一看,脸色一变道:“大人您看,那不是陈道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