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阮最后当然还是没去,杨昊走了。
助理也走了,被她赶走的。她现在谁也不想看见,烦。
颓废的在家里呆了一上午,一腔的烦躁和怒火无处发泄,下午的时候,舒阮自己开车出了门,在最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蓝玫瑰,然后带着花独自去了陵墓园。
当然是,舒韵的墓。
而她发现,墓碑前居然还有一捧花,而林璐的墓碑前甚至还有三捧,而且一看就是最近几天才放的。
居然还有人给这对母女送花。
不过她倒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前一天不是林璐的忌日么?那倒是难怪了。
舒老头子肯定来过了吧?而且他不是向来每次过来就两座墓碑都会送的吗?那看来这捧就是了。
她看了看墓碑前的那捧,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蓝色妖姬,目光再落到墓碑上黑白照片里面带微笑却已经永远长眠了的人,笑了:“看样子起码老头子对你最喜欢什么花还是不知道的。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啊,你看,我给你送你喜欢的花来了。”
她微微低头,闻了闻手里的蓝玫瑰,“别说,确实还挺香的!”
然后扯出一支,随意的丢到墓碑上,“喜欢吗?送你的。”
又扯了一支,“也是送你的!”
又扯了一支,“这也还是送你的!”
……
一样的动作反复的重复,没多一会儿,一捧花就已经扯得不成样子,墓碑前后乱七八糟满地都是。
可她却扯烦了,直接一捧的砸过去,摔在墓碑上,然后又全部散落在地上。
她站在墓碑前,很近的距离,和黑白照片里的人冷漠对视。
她愤怒着,照片里的人微笑着。
甚至仿佛她越愤怒,照片里的人笑得就越开心。
然后她愤怒的胡乱抓起一把地上散落的玫瑰往墓碑上狠狠的又砸了一次,“我在砸你啊,我在嘲讽你啊!你为什么还在笑?你怎么就不生气呢?!”
墓碑当然是没办法回答她的话的。
她蹲下身来,抬手轻轻去抚摸照片上的人,“舒韵,你就好好的,安安静静的呆在下面不好吗?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一定要让我也不好过呢?!”
“你生前已经得到的够多了。你有那么疼你爱你的母亲,有我生来就比不过的美貌,有天生一副好嗓子,有好到逆天的运气,什么好事都总是你的,你跟你妈还没来我们家的时候,本来我才是我们家亲友圈子里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孩子,你来之后,我的地位迅速就被你顶替了过去,包括你跟我去上同一所学校,我的同学圈子,最受欢迎的那一个也变成了你。”
她扫开面前的草地上乱七八糟的蓝玫瑰,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盘着腿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后来我们一起出道,一起出来当演员,我们分明是拿着一样的资源,甚至在最初的时候,大概是我比你更会说话,更会讨好经纪人和导演组,所以我拿到的角色其实往往还比你的戏份更多一些,更讨喜一些,更容易吸粉一些,起码我以为是这样的,可为什么结果却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到两年,你迅速爆红了,我却不温不火怎么努力都就是始终原地徘徊反而成了你的陪衬?!
“留学。你以为我真心的多想去留什么学?我当时就只不过是心里不平的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妈其实早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当晚就跟我爸吹枕边风,而且居然真的就成功的说服了我爸,怕我不肯走甚至还让他亲自来跟我谈,最后你们成功了!
“我被你们逼到远走他国,而且我英语一点都不好你是知道的,然后我一个人,语言也不通,人生地不熟的在那边,第一个年头生活的有多艰难你根本不能想象,偏偏我生活的最辛苦的时候,却是你在国内活得最光彩最辉煌的时候,然后你居然还给我分享!
“你三天两头又来告诉我,说你昨天拿到了一个什么代言,你今天得了什么奖,明天又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后天又要去参演一部什么新戏……
“开始你喜欢跟我开视频,可我不想看见你的脸,看见你的胜利,所以我告诉你说我不方便,然后你退而求其次换成了打电话,于是我只能说我学业繁忙也没那么多时间接电话,结果你又给我发信息给我发邮件,甚至我不想看见的你拍成照片也一定要让我看见!
“其实我都很奇怪,你那么忙,忙得天天连轴转你居然都还有那么多充裕的时间来给我打电话给我发信息。还有那次你去洛杉矶参加完活动然后一声不吭的跑去我学校找我,还美其名曰给我惊喜,实际呢?礼服不换妆容不卸,怕不够打眼还把助理也带上了。你成功了!那天你有多亮眼我就有多狼狈!
“你的到来几乎引起了全校的轰动,先是被一两个华人留学生认出来,很快所有的留学生都知道舒韵来了,并且消息迅速扩散,接着整个学校所有的学生都知道学校来了一个东方美人的大明星。然后只要没有上课的,全都跑来围观这位大明星来了,求签名的签名,要拍照拍照,你多宠粉啊,不管什么要求,能答应的几乎全都答应了。
“而我就站在一边的草坪上远远的看着,干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最后你还怕大家不知道你有一个我这么逊色的姐姐,飞快的朝我跑过来,并拉着我向大家介绍:k,hisisysiser然后大家看了你再看我,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还疑惑的反问,reyusisers?!还有没有比这更让人羞辱的?没有了吧?
“你是故意的!我一直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向我炫耀,向我宣告你的胜利,同时也讽刺我的失败,而且每一次都是!你从很小就是这么心机,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舒韵,你这样对我,一次又一次往我胸口上扎刀子的时候,你的良心都不会痛一下吗?!”
她对着墓碑上冰冷的照片里的人喃喃自语着,一会儿喜,一会儿怒,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骂,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方向,正有一人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