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里，陆压坐着晒暖，紧皱的眉头不松。

十几日了，她为何不来？

那个狗洞，已经让下人找到。还命他们将洞口的污泥挖掉，铺上干草，谎称是让狗儿猫儿可以躲雨躲雪。实则怕她又一身泥，污了自己房间。

其实明明可以叫他们把洞堵上的，可他没有。他想多听些故事。

或者，不仅仅是故事。

午后，大雪再至。

仙童拍拍身上草屑，对狗洞里出现的干草很是奇怪，他屋里，不是没养狗嘛

捏捏藏在袖中的东西，嘻嘻一笑，她心里有些明白，转身去找他。

院中，人正亭中静坐，听雪落无声。

“嗨。少爷”

陆压正在想事，错过她脚步声。呼吸一窒，终于来了？

“把别人东西弄坏，是不是要道歉？”

那坏掉的木雕他早发现，想到她竟然把弄坏的东西藏在书册下，孩子气的举动，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玩意儿，只是他闲来无事，用来锻炼指力的。

仙童笑容收敛，尴尬的摸鼻子。

“我。对不起。那天手贱，摸了下，没想到掉地上摔坏了。”

献宝似的上前，将袖子里东西拿出来。

“不过，这几日，我拼命刻，做了个一样的赔给你。能，能不生气吗？”

将木雕塞进对方怀中。她嘿嘿笑，蹲在他脚边，像只狗儿在讨主人欢心般，带着雀跃看他。

陆压皱眉。摸着手里歪七扭八的东西，跟他刻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毛糙的木料上，泛出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手，受伤了吧。就如他当初刚开始学雕刻一样，免不了让木料粘上些血迹。

“这么丑，也好意思赔给我？”

他揶揄。

仙童更形尴尬。唉，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下回不做就是了。

“我手笨，只有这个水平。”

主要也是太费手，再刻下去，勺子吃饭都悬，估计要捧起碗喝粥。

“算了。陆少爷我度量大，便饶过你。快讲吧。”

陆压将东西放在桌上，催促她。

“嗯。今日，便说一个守茶山的女子，找茶商复仇的故事。”

听故事的时候，他又将桌上东西拿过来，反复婆娑着那个粗糙的木雕。她看着，好似是抚摸在她身上，脸上不自觉红晕飞霞，好在他瞧不见，否则气氛恐怕会更尴尬吧。

“最后，女子复仇成功，离开了茶商。”

陆压沉默片刻，发问。

“这也是你所说的真爱？复仇，也是真爱？”

“有爱才有恨！”仙童急忙忙解释，生怕他为个木雕找自己复仇。“恨的越深，就是爱的越深。相爱之人间的复仇，亦是如此。唯有爱的深，报复的心才会越强。”

“所以，爱通常和恨，不可分离？”

“呃。爱之深，责之切。恨，是责的表达过当而已。至于分不分离，看爱多深吧。”

其实人间情爱，仙童也并不太懂，只是依靠前六世所看所想，得了些感悟。

“今日时辰不早，我要走了。”

其实是她肚子好饿，扭头看他里屋桌上摆着糕点，踮脚进去偷一个塞嘴里。

陆压听清她动作。

“要吃，自己去买。”

“小气！”

仙童故意又抓两个，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甩着衣袖去爬狗洞。

他失笑，听她含糊不清的嘀咕，知道她肯定还在骂自己。

手里毛糙的木头，被自己握的热热的，心里的某一块，变得柔软。

她方走，他竟然在想，她还会不会再来？

仙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