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怪你?”褚兹九摸摸她的头,“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褚巧若咬一下嘴唇,“既是安太傅回来了玉兰县,就算有些人要使坏,只怕也得掂量掂量。”
谢氏若有所思的道:“安太傅这时候回来荣养,只怕也是为了避开党争的。”
褚兹九道:“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想要避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咱们是没有身世背景的人家,对于时局,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也碍不着谁的事情,那些个大人物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的。”
“但愿吧!”谢氏脸色不好看,“盈若从今天开始,暂时就不要外出了。”
盈若乖巧的点点头,她也很怕自己再发生什么出门不利的事情。
这个小家是很温馨的,不能因为她的到来就招惹上什么灭顶之灾。
褚兹九有些不忍,安慰她道:“盈盈别想多了!不让你出门是觉得你的头发还没长出来,没法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总不能一直让你的光裕哥哥看到你这般——丑的一面吧!”
这刀插的,还真是精准。
盈若本来觉得一个八岁的女童是不该在乎美丑的,但是现在,在跟李光裕成了朋友之后,她突然就想着要展示最好的一面在人前了。
偏这时候,褚巧若还补刀,“其实,缺了门牙,笑起来跟小老太太似的,真是不怎么好看。”
盈若气鼓了腮帮子,她光头加缺牙都是拜谁所赐?亏她还好意思对着她说风凉话。
“要我不出门也可以,那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嘿——”谢氏挑眉,“你一个小毛孩子,居然敢跟大人谈条件,谁给你的胆子?”
盈若挺直了小腰板道:“我为何愿意跟光裕哥哥做朋友?那是因为他既把我当小孩子,又不把我当小孩子。他把我当小孩子来照顾,但却尊重我的想法,不把我当小孩子来歧视。哼!”
褚兹九就乐了,“好!好好!那咱们就听听咱家小盈盈的条件,只要不要天上的月亮,爹爹都满足你。”
盈若赶忙拉起褚兹九的手打勾勾,“爹爹说话,一言九鼎,不许反悔哟!”
“整个一得寸进尺!”谢氏撇嘴。
盈若只顾谄媚的对着褚兹九笑,“第一,从今晚开始,我要搬到西厢跟姐姐睡。”
褚兹九就跟谢氏对看了一眼,问道:“盈盈不喜欢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吗?”
盈若道:“我已经长大了!要不是家里房间不够,我还要自己一个屋睡呢!”
“这是长本事了呢!”谢氏憋着笑,然后转向褚巧若,“你怎么说?”
褚巧若咧嘴,“我自然是欢迎的!她愿意跟我作伴也好,爹和娘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保证夜里不让她踢了被子受凉。”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她正愁找不到姐妹亲近的机会呢!
谢氏道:“那成!就先让她搬过去试试吧!”
“太好了!”盈若拍手,矜持的没有蹦起来,“第二个条件,咱家后院那块菜地,明年开春后,种什么得我说了算。”
谢氏一听,眉头就挑的老高,“这是要造反不成?”
盈若道:“我要大展宏图!”
褚兹九憋着笑,“盈盈莫不是想要种些花花草草?”
盈若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点头。”
“成!”褚兹九拍板,“但你得保证一个冬天不要外出。”
“你就可着劲儿的惯她吧!”谢氏扔下话,开门走了出去。
盈若跟他击掌,“爹爹放心吧!我要跟着姐姐学针线,跟着哥哥念书,才没空出去呢!”
褚兹九就有种钻进了圈套的感觉,但看到小女儿甜甜的笑容,却又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褚巧若就拉起盈若往东厢走,“西厢一共三小间,你看看,想要哪一间。”
盈若也不挑,“姐姐的卧房在北边,我就住南边那一间好了。”她只要有一个自己的小空间就好,小点儿没关系。
搬到西厢最大的好处,夜里终于再也不用听着异动入眠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褚兹九和谢氏感情蜜里调油的佐证了。
盈若的小窝很快就安顿好了,床是新买的,被褥还是她以前的。靠窗的地方还摆放了一张带有三个抽屉的桌子。至于衣柜什么的,谢氏说以后会慢慢给她补上。
就算这般简陋,盈若高兴的夜里都差点儿失眠。
第一天一早,安家就派了个婆子来,送了很多的礼物,多半都是小孩子用的,像银锁和银手镯什么的,说是给盈若压惊的。
最奇葩的是居然送来了五串糖葫芦。
盈若当然不认为这是安之恒的恶作剧,而应该是李光裕的体贴入微。
婆子很快的走了。她的到来,并没有在褚家掀起多大的风浪来。盈若对于褚家人的反应,表示非常满意。
安家,就算是太傅之家,他们都没有丝毫要攀附上去的心思。褚兹九和谢氏夫妇将这一切看的很淡,连带着孩子也都没当回事。
盈若愈发的怀疑,这般泰然自若的处事方式,真的是一个普通之家该有的心理素养吗?
安家的事情,盈若很快就抛之于脑后了,因为她的日程安排的太忙了。
上午读书,是谢氏亲自在教。除了背书之外,还要练大字。好在前世的时候,对于软笔书法她也是练过几年的,所以,很快就能写的有模有样了。最头疼的就是下午要同着褚巧若一起做针线了,飞针走线这种事,前世可是没有接触过的。但她依然学的很认真。
做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这句话,盈若活了两世,都是摆在心头的。
何况入乡随俗,既然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那么对于女人都会的针线,她就不该有丝毫的排斥。再者说了,别人都能掌握的技能,她又不比谁差,凭什么学不会?
时令渐渐入了冬,在盈若几乎以为李光裕的推测是错误的时候,武定侯世子郭锐进终于亲自登了他们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