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兹九哼了一声,“你少拍马屁!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对我们一家究竟有没有算计,又有多少算计在里头,我也就不追究了。毕竟崔家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有一点,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受伤害。尤其是盈若,她还那么小,谁若伤了她,我就找谁拼命。”
李光裕面色凝重的挺直了身板,“褚叔放心吧!若有人胆敢伤害盈若,不用褚叔动手,我也会将那人收拾了的。”
两人再也没有了下棋的心思,各怀心事的一直到马车停在了陵山脚下。
陵山是一个群山,连绵起伏。大慈寺也在陵山上,但跟陵山书院却并非同一座山头上。
盈若搀扶着岳老夫人下了马车,就看到了他们停车的小广场上,已是车满为患了。人声鼎沸的更是如同赶大集。
当然了,来的人也并非都是踢山门的,更多的则是赶热闹的。
盈若不由得感叹,这古代的娱乐真是太少了,以至于这么点儿事情都能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
岳老夫人身边,除了带来了林嬷嬷,冰清和雨润也是来了的,乘坐的是下人的马车。再有就是看大门的老王和赶车的老卫,可谓是全家出动,榆树胡同那里唱了空城计了。
李光裕这边则只带了惊蛰,兼任车夫和小厮,作为知府家的公子,可谓是相当的低调了。
盈若虽然个子矮,但因为周围这人将她护在中间,竟是一点儿都不怕被挤着和碰着。
她甚至通过人群的空档瞧见了几张熟面孔。比方说,王朝阳和王金枝,以及万正茂和万彩霞。这四人还真是不务正业啊!几乎是哪里有玩的就有他们。而他们的身后,也是呼啦啦的跟了一群人。
盈若故意落后,蹭到了李光裕身边,“光裕哥哥,书院连着放假半月,真的不耽误功课吗?”
李光裕笑,“就算不放假,心也早飞了。还不如这样呢!”
“说的也是啊!”盈若道,“那往年踢山门的,最终一般能有多少人踢中?”
不等李光裕答话,褚兹九抢先道:“往年就没有这样的盛况。来踢山门左不过附近县城的,能来四五十人就算多的了,最终能留下来的也就十个八个的吧!”
“琴棋书画!这分明就是将穷学子拒之门外嘛!不公平!”盈若愤愤不平道。
褚兹九的眉心跳了跳,“过会儿,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了,不要惹事啊!”
盈若瘪瘪嘴,“爹爹想什么呢?我能惹什么事?今年来了多少人啊?”
李光裕道:“连京城都有人来,一两百是有的。”
盈若一想也就明白了,“这都是冲着安太傅来的呢!这算是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褚兹九小声呵斥。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岳老夫人闻听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哪里不对?分明有几分道理嘛!二郎过来扶我!”
褚兹九便赶紧上前,“实在不行,就雇顶软轿好了。”
岳老夫人瞪他一眼,“让你搀扶我两步,怎么就那么多事?这点儿路,我还是走得动的。”
褚兹九就涨红了脸,他还真没恶意。
盈若就躲在后面偷笑,然后悄悄去看李光裕。
李光裕趁其不备,猛然扭头冲她眨了眨眼睛。
盈若猝不及防中倒吸了口凉气,没话找话道:“光裕哥哥,既是有京城来的人,会不会有你的故人啊?”
李光裕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很紧张?”
盈若并不否认的叹了口气,将小手摊开在他面前,“你看看!我掌心都出汗了。我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啊!待会儿若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会不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李光裕伸手握了握她的小手,又很快的松开,主要是前面的褚兹九虎视眈眈的,他可不想落下什么坏印象。“没事的!你就当他们是树,是石头,是小草就好。”
小丫头还是太小了,参加这样的事情,哪有那么强的承受力?
一会儿成功了还好,若是一旦失败,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呢!倒不是他对她没有信心,实在是得做好两手准备,毕竟,突发状况总会让人措手不及的。
从马车停放处,往上爬,行三百米,便到了书院的第一重门。并非真正的门,实则是石雕的牌坊上书“秀门”二字。
踢山门便安排在了这里。
牌坊旁贴一通告,说了大体的规则。所谓的踢山门,是书院里安排了守山门的人,踢者若是能战胜守者,便可得十分,直接获得书院入试资格。战不胜,则有守者打分。也可以琴棋书画四样都参加,累计分数满十分,也是可以获得入试资格的。
这样的规则,倒不是很严苛,但说到底,还是富人的游戏。穷人家的孩子,连平时读书的笔墨纸砚都未必供养得起,何来的银钱去学习琴棋书画呢?
再回到眼前,盈若觉得这与其叫踢山门,倒不如叫打擂台,有守擂者,有攻擂者。
“姑婆,以我现在的琴技,去攻琴的话,能得几分?”盈若凑到了岳老夫人身边。
岳老夫人抬眼看了看,她已经被褚兹九搀扶着坐到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小人儿被山中的阳光镀了一层金,看着很是明媚和耀眼。“你这还没学会走,就想要跑了?”
“可得五分!”李光裕语出惊人的道。
岳老夫人一脸不赞同的飞了个白眼,“你这不叫护着她!你这叫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李光裕道:“我说的是实话。守琴者是那位高县令家的公子,在处事上未必公正。”
“噗——”盈若直接喷了口唾沫,“光裕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高华棠会给我人情分吗?”
李光裕道:“想试试吗?”
褚兹九道:“那孩子其实挺正直的,他若给盈盈打五分,只怕是把盈盈当来玩耍的呢!”
盈若瘪嘴,“你们这说话,怎么一个比一个还打击人啊?我先去攻画!画攻不下,再去攻棋。”
褚兹九和李光裕就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