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伤，号称无法治疗。

列青山居然自己磨的差不多了。

虽然，这个差不多，若无凤骨，可能还要不知多少年，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非常的匪夷所思。

现在张扬有点明白，他为何对尺真一之名有震惊，却也仅此而已，因为他也绝世非凡。

“道伤也有区别，本圣的道伤是白云霄那个贼子妄图窃取本圣的圣道，被本圣牵引证道之机自伤，继而重创于他，这才留下的道伤，此伤在道途中，也是在灵魂深处，更是在圣人奥义中，可窃取一丝大地本源慢慢消磨。”列青山露出怅然之色，“如非此伤，本圣或已可考虑成为圣人后期，而今却仍旧在圣人初期蹉跎岁月，一切皆因当年识人不明。”

到现在，他仍旧无法释怀当年的经历。

那位白云霄是他的朋友，也是兄弟，当年相识，便一起闯荡天下，走南疆，去东域，战北原，过西漠，闯中州，何等的潇洒，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们是生死至交。

可到了最后，他才知道，这位白云霄之所以如此，背后有一只来自紫阳圣地的黑手，从他们相识开始，就是这只黑手所为，皆因他与白云霄的武道非常契合，而白云霄自幼便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隐患，难以证道为圣，偏又天赋根骨绝佳，实在是可惜，所以就盯上他。

要助他成圣，再窃取其圣道。

是他及时发现不对，这才保住性命。

白云霄却已经借他之圣道，闯过他今生最大的难关，已然证道为圣，可以说是向苍天窃取的一线机会。

这让列青山悲愤许多年，岁月都无法抹平这份恨意。

“你心思单纯，以后行走天下，切莫轻易信任他人。”列青山以自身经历提醒。

张扬自从走出苍莽大森林，已经在不断地体会世情之可怕。

但，仍旧为列青山的遭遇感到惊悚。

这是布局多少年啊。

而且一个歹人却以生死至交的兄弟姿态相处到最后时刻，才露出真实的邪恶嘴脸。

“那个啥，列老。”甲天豪凑过来，小声道，“我们这位张少，人称坑神，只有他坑别人，哪里有人能坑的了他。”

张扬好悬没被口水呛到，他怒视甲天豪，这厮居然敢说自己坏话，胆子不小，他冷冷的道：“甲天豪，从今天开始，罚你三天不准说话。”

扑通！

甲天豪直接跪了。

这比杀他还难。

“我堂堂战神，被你污蔑你坑神，你胆子够大的。”张扬怒道。

甲天豪哭丧着脸道：“我错了。”

“三天内，不准开口，从现在开始。”张扬真要治治他才行，这个话痨的嘴兜不住秘密，不提前整治他一次，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因嘴惹祸。

甲天豪很想哭出声，被张扬一瞪眼，又闭上了，他哀求的看向列青山。

列青山点点头，道：“确实该整治，我正是从他嘴里知晓你的一些事情，加上你在墨城内的所作所为，才想要与你一见的。”

甲天豪两眼圆睁，心哇凉哇凉的，这位圣人居然还落井下石，这个聊友太不讲义气了。

一老一少打击的甲天豪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儿。

他们也假装没看到。

张扬道：“列老，你手中可有神力武技？”

“有。”列青山道。

张扬大喜。

列青山一笑：“不能给你。”

“为什么。”张扬愕然。

“你修炼的神力有多少种？”

“十一种。”

“你对这些神力如何看待的。”

“看待？”张扬有点茫然，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些。

曾经的他只是想着拥有神力武技越多，爆发力，攻击力越强，他只想着强大。

列青山淡淡的道：“何为神？”

张扬恍惚。

神？

世间所谓的神，在凡人眼里，武者就是神，到登天境的武者，能飞天遁地，可实现凡人眼里不可实现的一切，那便是神，所以武者可为神。

“神是人，神力即为人力，人之力种类多，又有何用？”列青山又说道。

张扬心有所感，却一时点不破那层窗户纸。

列青山道：“你的神力武技已然足够的多，种类繁杂，有以凶兽之力演变的，有以天地阴阳之妙演变的，有以雷道演变的，那么这些演变而来的武技，说到底却都是同源的，都未曾迈出人，或者说所谓神的层次，你就是拥有再多，也只是数量的堆积，始终难以质变。”

“质变！”张扬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过来，“神力，圣力！”

列青山微笑点头：“你悟性不俗，我只是稍微点拨，便可抓住关键，不错，圣力，力量本源发生质变，所谓的神力强弱就失去了衡量的价值，你若将掌握的神力演变成圣力，莫说战力如何，对你未来的成长还会有难以形容的巨大好处。”

张扬皱眉道：“只是，我距离圣人十万八千里，焉能感悟圣道，提升神力化为圣力？”

列青山手指隔空一点，一缕柔和的圣光飞入张扬的眉心。

“此为圣道之妙。”

张扬双目微闭，用心去体悟。

如果说，曾经的他对于任何武道，随手拈来即可掌握使用，那么现在他终于体会到难度了。

哪怕是他有参悟圣人脚印，而得到九步山河中的一步，如今更是再得两步，成为三步山河，仍旧对列青山给予的圣道，感到懵懂不解。

但，他知道，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契机。

他可以慢慢地琢磨，只要能够在成圣之前领悟，那么将会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多谢列老。”张扬躬身一礼，非常严肃。

他知道，就算是弟子，也不可能随便赠予这个的，尤其是列青山经历过背叛，殊为不易。

列青山微笑：“墨城一切，我均看在眼里，你虽有坑神之名，实则至情至性，我仍愿意看好你，我也愿意相信这天地间良善者居多。”

张扬顿感压力，他仿佛感应到列青山的内心之脆弱。

虽为圣人，历经岁月消磨，不但没有忘却仇恨，反而像是在增加，甚至生出对人性，是这世界的憎恶，他却又以大毅力在遏制内心近乎于恶魔般的仇恨影响，所以他找了一个人，来验证人性。

这个人，就是他张扬。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是列青山给的感觉，还有给予他那一道圣光中夹杂着的情绪带来的明悟。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也许，他若不给列青山人性的光明一面，这位圣人怕是有入魔之危。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他却非常认真对待，哪怕是判断错误，也要认真以对。

他与列青山聊了许久，才告辞，要去找凤骨。

临走前，他说道：“列老，让天豪留下来陪你，你也帮我盯着点，三天内不许他开口。”

列青山笑道：“可以。”

一挥手，一缕圣光落下，让甲天豪想开口都不行。

甲天豪没法，就耍无赖的在地上翻滚，抗议。

张扬拍拍他的肩头，走了。

不管甲天豪是否明白他的用意，他都相信，这个话痨会给列青山带来更多快乐的，至少列青山是接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