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新永安城的建设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新的永安城守,却没有前来上任的意思,只是派了秦柱前来,管理建城的一应杂务。
至于边关戍防,和老城中的百姓治理一类,依旧由校尉张广代劳。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可能是天气太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出游。
一大早,永安城守大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新永安城。
新永安城刚刚开建不久。城墙刚刚垒起,而城中,只是在地上画开了线,简单地布置了一下结构。
自从皇帝陛下擢秦壁为永安城守,整个冬天,秦壁基本上都是在刺史将军府的书房里,研究这新城的规划。
荀知礼见外甥如此用功,甚是欣慰,便也常来看看秦壁的工作,偶尔,还指点一下边城城防布置上的细节。
待到明年这座大城完全建好,周边的几个郡县的百姓,就都会被迁到这里居住。而新永安城,也将成为大成和戎国之间,最坚实的一座城池。
马车停在新永安城的朱雀大街上,这儿将是这座新城里最繁华的街市。
车帘掀开,走下车的却不是城守大人,而是跳下来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红衣,梳着双平髻,并没有簪多余的花饰。
小姑娘看了看周围,满意地笑了笑,指着街角处的一块画好的格子,对着车里叫道,“阿壁哥哥,你看!我把客栈修在这里好不好?”
秦壁走下车,望向小姑娘指的地方,有些无奈地道,“你可真会选地方,这里本来是留给阿城的。”
“那我可不管,我的客栈就是要建在最好的地方!七娘姐姐说了,要帮我建一座全大成最大最漂亮的客栈。”
在新永安城做工的,有不少都是永安城的百姓,和永安大营的士兵,这些人自然都认得秦壁。如今,见秦壁领着一个小姑娘,都忍不住向这边瞟来。
“那是一定的,我的芍药妹妹的客栈,自然是最大最漂亮的!”秦壁宠溺地看着女孩,笑着说道。
这红衣女孩,正是前些天,跟秦壁达成合作意向的花药。此时,一身女装,再加上天真烂漫的笑脸,竟没有人认得出,这一位,就是那漠北马帮的少帮主。
那日,秦壁与花药约好,由石家帮助荀城,让他在蒲州的铺子站稳脚。而肃州这边,由秦壁出面,帮着这位“芍药姑娘”,建一座“最大最好”的客栈。
至于,荀城为什么要开铺子,芍药姑娘为什么要建大客栈,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而这一趟,就是所谓的撑场子。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客栈的主人,背后有城守大人做保。
既然是走过场,自然也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没等秦柱那边收到消息,从北城门赶过来,两人便已坐回马车,向着永安老城去了。
上了马车,花药立即收住了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道,“我记得我说过,不许你再叫我芍药妹妹。恶心死了。”
“要不然,我现在大声的喊你一声,花少主?”
“算了算了!”花药赶忙摆手,止住了秦壁,“算我怕了你了。”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赶紧派人去蒲州那边说一声。”
也不知怎么了,自打今早,花药一身女装出现在君来楼门口,秦壁就一直怪里怪气的。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地看过来的眼睛,今日却不曾主动望向这边。
“莫名其妙。”花药小声嘀咕了一下,抬手扶了扶不太习惯的发髻。
却听到秦壁那边,闷声闷气地哼了一下。
……
城守大人来到永安的消息,比秦壁先到了永安老城。张广听闻消息,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几名属下,到老城的城门口,迎接这位从不管事的地方长官。
对于漠北马帮的少帮主花药,凡是在西北地区任职的官员,没有不知晓的。特别是张广这些边城的掌权者。
然而,这位芍药姑娘,一身大红的衣裙,加上天真烂漫的笑容。怎么也没法让人联想到,那位常年一身黑衣的马帮少主。
虽说,这个芍药姑娘是石家家主石七娘的义妹,说是跟马帮有关系,也不无可能。
可是,加上秦壁那暧昧宠溺的眼神,张广等人便一点都不会往马帮上想,只是暗暗感叹,这石家七娘确实厉害,不但能勾搭上马帮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帮主,连六皇子殿下都能沾得上边。
秦壁再次回到永安老城,自然不会再住进永安大营。可新城的城守府还没有影子,老城的城守府又实在太过破旧,况且,里面还住着张广一家。
于是,只是在城门口跟张广等人招呼了一声,秦壁便带着这位芍药姑娘,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时来楼里仅有的两间客房。
花药本来还想叫住秦壁,商量一些事情。可看到他那张足以熏死人的臭脸,便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摔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
在新城那边,没能赶得上跟自家主子说话的秦柱,直到傍晚时分,才匆匆赶回了永安老城,见到了秦壁。
“柱子,你手里的人整理得怎么样了?你不在我身边,跟荀城的联系都不那么方便了。”秦壁有些郁闷地抱怨道。
“回主子,都差不多了。不过,啼儿这次找的那几个孩子里,倒是有两个不错的苗子,可以培养一下。”
“行吧,你看着办。不过以后,还是唤他荀安为好。”秦壁转过身道,“你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事?”
“去年冬天,图山一战之后,属下一直在留意着戎人的动静。”秦柱向前一步,低声在秦壁耳边道。
“说来听听。”
“当时,戎军中的四名将领,哈丹殒命图山北,苏合逃窜进了马帮。可是,主将阿古达木和军师乌力吉却逃出生天,带着六千残部,向西南方走了。”
“最终落脚点在哪?”
“羌人部落。”秦柱低下了头,他知道主子听到羌人的消息,必会动怒。
“羌人…”秦壁咬紧牙,狠狠地说道。当年若不是羌人,荀家军怎会损失惨重?外祖父和大舅舅战死,母亲郁郁而终。
一切,都是因为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