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这儿好冷啊”占星台高立,2月份的风也不能小觑,贺兰浅一个劲儿的往贺兰昱身后躲。
贺兰昱此时是万分疑惑,心乱如麻。他根本没想到贺兰浅一眼就能从月朗星稀的夜晚看出星象来。衣袍猎猎作响,听得人心里慌张。一想到千叮咛万嘱咐,贺兰浅不碰星象的东西,贺兰昱就觉得自己真是太欠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硬着头皮把正事做完了。
雲固来朝,他得迅速分清利弊。
“小浅,听话,别和大哥说我带你到这儿来了。”
被人调侃一番,好歹是答应了。“乖乖待一会儿,我们一会就回。”安抚好贺兰浅贺兰昱才又望向天际,全身心投入进占星的要紧事上。
贺兰浅想是怕冷的厉害,退后想躲人身后,猛地手擦过贺兰昱的腰际,碰触到什么温凉的物件,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原是质地温润微凉的玉板子,贺兰昱观感此时都很弱,更是没在意贺兰浅好奇拿了玉板把玩。
贺兰本家乃至分支每个有资格成为占星者的子弟都有一块玉板,灼刻其名,以便其行。星台阁更是不论身份,只认玉板,进阁必须出示玉板才允进。玉板除了身份证明外,更多的是玉的材质实在特殊,不得不让人多想,多讨挡灾祈福之意。
贺兰浅从小不碰占星之事,自没见过这一物件儿,好奇得很。上面隐隐约约刻着字,奈何太暗,模模糊糊能看出是贺兰昱的名字。“昱”字不清,贺兰浅微举了举,执拗的想要借着月光看清。
透过玉板上缘无意间瞄见一颗星从天际滑落,起初还不明显,贺兰浅微微放低手,流星一般的光擦过南方的天空闪起火花来,愈演愈烈,愈来愈亮,闪的人眼前发昏,脚下一软,玉板“哐啷”一声跌落在地,贺兰浅手滑过贺兰昱衣摆,狠狠的拽了下,贺兰昱猛地回过神来,贺兰浅就已经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小浅,怎么···”了字还没问出口,看见台上摔断的玉板,眼里一暗。
玉板材质特殊,即使摔落也很少如此脆弱。小浅,你是看见什么了。
贺兰昱也顾不上什么正事不正事的,贺兰浅身上凉得厉害,尚未弱冠的人心里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没管地上的玉板子,抱起贺兰浅就要往宫里赶。
窝在贺兰昱怀里,稍微回暖了些,小姑娘感觉一阵阵发昏,手里还硬抱着游街时买的吃食玩意儿不放手。
“二哥哥,刚刚有颗星星从南边落下去了,你看见没,它太亮了,我脚上发软,我没故意扔你东西。”迷迷糊糊间,还嘟囔着解释。
“小祖宗,你别睡啊,你别吓哥哥,小浅,小浅···”
“别闹我,走一天了,累了,眯一小会儿,到了你叫我。”贺兰浅思绪还很清楚,末了还想抬手去揉贺兰昱头发,被贺兰昱成功截胡。
稍微放下心来,快着步子就往宫里走。把贺兰浅安顿好折腾了好一会儿,贺兰昱半蹲在小姑娘面前,心里一团软毛线,乱糟糟的。到底和大哥说不说?得说,万一出事呢。贺兰昱这样思量着叫来宫娥去请贺兰晟来一趟,一摸腰际去寻信物,才想起来自己就没捡玉板,正想着法儿呢,殿外婢子报了句:“大皇子到。”
完了。
“回来了,我赶巧路过,来瞧一眼,小浅呢?睡着了?连烟花也没看,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顺哪门子道啊,是从文昌阁论事完下来一路走过来的吧。贺兰昱此时还有心思猜测,下一秒就变了脸色。
贺兰晟解了披风挂在一旁,到底是二月份的夜是还有些凉,带进来,迎了贺兰昱一身,猛地让他想起占星台贺兰浅的满身凉意,抖了下。
“冷?”贺兰晟没在意到自家二弟难看的脸色。
“哥,我···我···”贺兰昱打小闯了祸就这开头,贺兰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本灯光下还有些温和的侧脸瞬间就冷俊了开,连带着笑意的眉梢都染了夜色,又暗沉下来,沉下声来:“你们下去吧。”
“是”一时间前殿就只剩了这两人,烛火在灯罩跳跃着,映在珠帘上,晃晃荡荡。
贺兰晟抬眼打量了下贺兰昱,语气很平静“你玉板呢?”没等贺兰昱回答穿过珠帘走到内室,贺兰浅在难受的哼哼,声音很小。
“小浅,小浅,醒醒,做噩梦了?”贺兰晟语气温和。
“大哥,你怎么来了,没做噩梦,就是有点渴了,想喝水。”小姑娘迷瞪间哑着嗓子可着劲儿撒娇。
喂了水,贺兰晟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握了握贺兰浅的手腕,被滚烫的热度吓了一跳
“叫太医。”
贺兰晟略低沉的话传入贺兰昱耳里,没甚听清,“哥?”
“叫太医啊,她都烧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知道。”小姑娘太迷糊了缩进被子里,只留了个发旋儿,耳边声音钝钝的,听得不真切。
“怎么样?”外殿里贺兰晟问询着太医,太医似乎还有些惴惴,面对皇子颇有些惧怕之意。
“公主没事,只是身子太虚,着了凉烧起来了,只是这身子调养一直是老臣负责,应该是不会如此之虚,还不至于着了凉就烧起来,这···”
话没说完就被贺兰晟打断“我知道了,先让她把烧退下来。”
“这···,公主身子太虚,烧退了恐怕还要再起,我开些补药,退烧的清凉之药,还得将养着才好。”
折腾到后半夜,给贺兰浅喂了药殿内才安静下来,静谧的外殿里无言坐着贺兰晟和贺兰昱,贺兰晟是不想说,贺兰昱是不敢说。
贺兰晟脸色难看得厉害:“贺兰昱,你最好能解释的清。”似劳神的厉害,揉了揉眉心。
“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balabalabala···”贺兰昱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贺兰昱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你把小浅带到星台阁了,他是贺兰家的嫡系子孙,这种风险你想没想过。”贺兰晟似乎是气笑了,为贺兰昱的冒失而无奈气愤。
“哥,你别笑,你这一笑我更心慌,还有就是小浅拿了我的玉板,摔碎了,她说南边有颗星星落下去了,哥,我看过那个方向了,是南国方向。”贺兰昱敏锐的觉得这是个必须说的事情。
沉默了一瞬。
贺兰晟没搭理贺兰昱,把手里的杯具放在桌上,站起身来顺手拉起了被一晚折腾和惊吓得有些走神的人。
“跟我去朔星阁,现在,贺兰昱,事情过了以后再和你算账”到底是自己家的,贺兰晟在气也得事情结束了以后,再者他强烈感觉南国和雲固来朝议领土之争的事可以联系起来。也许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两人就着夜色一路快步弯弯曲曲行向朔星阁,后半夜的烟火此时才刚刚开始,一朵朵的烟花绽放在天边,转瞬即逝的同时被其他绚烂占据,似乎没个尽头,空气里也能飘着微微火药的香味,忽略两人急匆匆的脚步,皱着的眉头,这是又一个与平常一般热闹繁华的上元节。
朔星阁里的书多是长久积累下来的古籍,繁复而密的字在贺兰晟眼里快速地过着。在贺兰晟惊人的记忆下,在万千古旧册子典籍里寻那些封面一般古旧,手书的册子。是贺兰家唯一一位可算国运大能的手笔。
“哥?”贺兰昱把手里的提灯拿了过来放在贺兰晟桌边,又添了一抹亮度。
贺兰晟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显示尽了他的无奈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怎的把它带过来了?”
“啊?这不是就是给你的,你又给我扔回来了,小浅还嘱咐我给你带回来了,不然我就扔了,正好方便你带回宫。”
那盏兔子灯安安稳稳躺在纸页旁,尽心尽力的发着光,贺兰晟忍了又忍,没把自己的嫌弃搬上台面,就当是为了这只兔子还有点作用吧。
贺兰昱没敢再去招人烦,安静坐在个不显眼的角落,看着贺兰晟来回走动,翻书合书,取书还书。困意涌上来,坐在那儿竟然就睡着了。
贺兰晟一个人翻翻走走,心里有了底,终于在东方泛白之时露了微微笑意。也托了小浅,倒是有解决的好办法了。
心里稍松些,看着外面泛白的天际,站起身来准备再去看看贺兰浅,烧退了没有。把书一册册放回去,偶然拐过书架子角,看见东倒西歪我在角落里睡着的贺兰昱,差点忘了这个闯祸的了。
没好气踢了贺兰昱一脚,语气比昨晚稍好了些“滚起来,你倒睡得安稳。”
“哥,你···”抱怨的话没说完就被贺兰晟拉了起来,贺兰昱迷迷糊糊跟在贺兰晟身后,就差走的睡着了。
晃到宫门口才稍微清醒些,太医在里面把脉,看到贺兰晟忙行了礼。
贺兰浅似乎还迷糊着,看见自家哥哥们也只是点了个头,又缩回被子里去,表情恹恹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晨光照进屋子来,光影游动,外殿显得分外柔和与气氛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直接说,怎么样?”贺兰昱听到聊及这个话题总算彻底清醒,坐直紧盯太医。两位皇子的注视压得太医有些结巴。“这,烧是退了些,还在低烧,公主身子虚,补药不能停,才可退烧。”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退烧?”
“这,少则几日,多老臣就不知道了。”
贺兰昱沉不住气:“你再说一遍,明日她若再烧,我···”
“贺兰昱,闭嘴,安静点吧,让我想想。”
“雲固来朝,带了些特有的草药,我把药草单子给你,你看看有什么可用的,阿昱说的没错,她明天必须退烧,否则我不介意换个太医院。”贺兰晟沉默片刻说道
“雲固有一种特有的去热草药,千浮莲,配上些补品倒也可以,只是明日退烧实在时间太紧,皇子不必担心,低烧尚不危及性命,三日,三日内必可退烧。”太医快速回话
两人不懂医理,只能听从太医行事,三日也倒等得起。
太医一走,贺兰昱便憋不住心里疑问“雲固带草药来了?”两国实力相当本就没什么进贡,何况还是严肃议事。
“没有,贺兰昱,我得想想办法让你记住这次教训了。”说罢夺过贺兰昱手里把玩的兔子灯头也不回。
“啊?”贺兰昱一时迷糊,有点不知道是先问草药的事还是关于自己的教训,或吐槽下兔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