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金凤正坐在凉亭,远远听见山坡上几只白鹤童子们叽叽喳喳聊着。
“你这些瓜果蔬菜是谁种的呢?”
“反正不是我们。”
“这些俗世农作物当然是那些凡人农夫种下的。”
“我知道了,一定是这山上以前住了个农夫。”
“那怎么可能,凤凰哥哥一直住在这山上,哪个凡人农夫敢来种地。”
“你的也是,难不成是凤凰哥哥种下的,他自己忘了,所以紫玉哥哥就来帮忙打理。”
“管它谁种下的,如今又成熟了,既然种在我们山上,就是我们的,随便吃。”
“这个好漂亮!以前都没尝过。”东阳摘了一根长长的红色辣椒。北辰也跟着摘下一根。
东阳咬了一口,瞬间从脸红到脖子,张大嘴喘息。
“好像很神奇的样子。”着,北辰也一口咬下去,东阳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啊的大叫一声。化作白鹤,直直飞入溪水中,咕噜咕噜喝了不少水。
经过这次的折腾,四只白鹤童子决定以后一定要远离那块藏。还是以多捉鱼吃为妙。
桃女见金凤目光茫然的仰望远方的空,走上前,在金凤眼前挥挥手。
“凤凰,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看你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会没想什么,你就告诉我嘛,我可以帮你一起想。”桃女摇晃着凤凰手臂。
“什么也没想……”金凤淡淡回答。
桃女放下手臂,凑上前歪头仔细打量凤凰。
“你看什么?”金凤本能的往后缩。
“没什么啊,我发觉……你这两日有些奇奇怪怪,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又中了御灵族什么术法封印之类。”
“御灵族术法封印?”金凤微微蹙眉。
“对啊,之前御灵族的人把你封印在我这棵桃树上,那封印可厉害了,几百年你都一动不动定在那。若不是……”
北辰提着几条鱼,走到凉亭。
“凤凰哥哥,桃姐姐,你们吃烤鱼吗?”
“烤鱼?”桃女疑惑问道,“你们几个家伙还会烤鱼啊。”
“这有什么难,折几根桃枝串鱼,再捡些干柴搭个架子,下面生火,上面烤鱼。”
桃女听见折桃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我不吃,你们自己吃吧。”
“凤凰哥哥呢?”
“不用。”
“那好吧,我们就自己吃了。”
北辰提着鱼,转身离开,喃喃道“还以为你们都会喜欢吃烤鱼呢。”
“若不是什么?”金凤继续问道。
“啊?”桃女还未回过神,原来金凤还在问她之前没完的话。
想到这里,桃女一拍桌子,气愤道“若不是有个凡人摘了我的桃枝把你带走了,一想到这,我都还记得拔掉我那根灵发时的痛。”
金凤目光悠悠望向半山坡。
“对了,凤凰,一直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取名叫金凤了啊?”
脑袋里仿佛是掠过一道闪电,金凤眸光透亮,有个答案仿佛就要呼之欲出,脑海里有个人,从迷雾中缓缓走来,走近一看,却又一片模糊。
有所思,又不知从何而思,恍恍惚惚,传来一个声音。
地为鉴,日月以明,今取此名,金凤,愿得诸神庇护!
山上木屋那边,是谁在为他取名祈祷?
金凤蹭的站起来,瞬间闪到自己的木屋外。
空空荡荡无一人,静静悄悄无声音。方才是自己的幻听?
桃女站在亭子外,正着急四处张望,刚才一晃眼凤凰就突然不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只见他从山坡上缓缓走下来,神情落寞,身影单薄,略显孤独。
那忧郁的眼神和初见时,静如止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桃女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难道真的中了御灵族的邪术?”
金凤从山坡下来,走到一半,人影就消失了。
像往常一样,来到凤山山脚下的林子里,今不知为何,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个身影。
就这样笔直的伫立在树上,等到日落西沉,等到黄昏入夜,也一直没看见那个人影出现,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惆怅。
她为何没来,出什么事了么?内心越想越焦躁不安。
金凤四处山林找寻了一遍,都没看见,猜想大概是回家了,可如果不在家,如果这个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再也不会遇见……金凤想到这里,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悲凉。
比起每想知道她是谁,她想要对凤山做什么。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最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她。想来也是可笑,明明连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着了什么魔。
匆匆赶到她住的院子,远远的,望见院子里点着两盏灯笼,点点烛光微微亮,一路焦急的内心心瞬间平静下来了。
院子里传来话声。
“你干嘛做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怎么吃的完,真是浪费。”
“今日是你的十八岁生辰,自然要做顿大餐庆祝一下,可惜不能回御灵村,不然可以叫上她们两个丫头和老族长一起为你庆祝,如今只有我一个人陪你过生辰,你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聊……”
“无聊?”阿布抬头望了眼林彩风,“你比那两个丫头加起来都能折腾十倍,我哪还有空余时间无聊。”
林彩风一笑“好阿布,是姐姐拖累了你,所以今日我特意早些回来,给你做这些菜,好好补偿一下。”
阿布拿起筷子,淡淡道“你没有拖累我。”完,夹起一口菜吃。
林彩风一愣,转而笑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一般。”阿布着,继续夹菜吃。“就是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怕浪费就多吃点,来来来。”林彩风夹了块鸡腿放在阿布碗里,“祝我的阿布前途无量,术法精进,超越青禾祖先,成为千古第一御灵师!”
阿布抬头望了眼林彩风,无语道“你这样拿自己的祖先垫背,青禾祖先在之灵会开心么?”
林彩风筷子轻轻放在嘴边,呵呵笑道“会的,会的……”
林彩风吃了几口,抬头问道“阿布,这个生辰过得可还满意?”
阿布没有直接回答,放下筷子,反问道“那你的十八岁生辰过得怎么样?”
林彩风慢悠悠夹起面前的一根青菜,浅浅一笑,几分欢喜,几分无奈。
“过得……终生难忘吧。”
屋檐下的风铃摇晃,阿布望了一眼风铃,马上四处张望,瞬间提高警惕。
林彩风也朝四周仔细看了看。
“没什么异常,估计就是风大零,别紧张。”
阿布放下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待会我出去,你就进屋锁好门,我在门口贴几张灵符,今晚就不要在院子里等我。”
“这样啊……”林彩风夹了块肉,悠悠道“我本来还想等你回来,在院子里给你个惊喜……”
阿布瞥了一眼林彩风。
“你能好好待在家,安安全全的,我就很惊喜了。”
林彩风一愣,缓缓站起身。
“你干嘛?”阿布疑惑的看着走近的人。
“阿布”林彩风伸手,给了阿布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真好!”
阿布连忙用力推开,“松开,真受不了你。”
金凤刚靠近了些,就被察觉到了,只能后退,远远望着,看到她们两个在院子里聊嬉闹,不由会心一笑。
她还在,她没走。
只是心里刚刚落地的石头,马上又被悬挂的更高。
“你怎么?怎么一推就倒了……”
阿布刚才用力一推,没想到把林彩风推到在地,连忙上前扶起。
“没事。”林彩风晃悠悠站起来,“可能是忙活了一晚上,有些劳累。”
阿布走伸手摸了摸,又缩回手,摸了摸自己额头。
大惊道“你发烧了!我就夜风凉,不要在院子里等我,你偏不听。”
阿布扶着林彩风坐在凳子上,施用治愈术,片刻方才缓缓收手停下。
“好些了么?”
“好多了!”林彩风站起来,呵呵笑道“阿布你的治愈术法练的不错啊!”
“打不赢敌人没关系,要有治愈好自己饶能力。”
林彩风哈哈大笑道“你这语气,十足像极了老族长。”
“这就是她老人家的,不然你以为谁的。”阿布白了林彩风一眼。
金凤站在远处,今晚也不知怎么了,整颗心,起起伏伏。
他一直没走,等阿布离开了,依然还在原地伫立了一会。
夜凉如水,屋檐挂着的风铃摇晃。林彩风却没听见,忙活了一下午,身体疲乏,昏沉沉的上床便睡着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金凤站在窗边,透过窗户,静静凝望着床上熟睡的人,她面朝里侧睡,虽然没能看清她的脸,但看见她安然熟睡,心里逐渐踏实平静了。
正准备离开,屋里闪着淡淡光芒,又是上次那张灵符,缓缓浮在半空,光影里,依然是她的梦境。
梦里面,她站在一片黑烟缭绕的地方,背对着窗户,只见她伸出双手结印,凝聚出一把细如柳叶的剑,那剑嗖的从手中飞去,将周身黑烟全数斩尽消散。
这时空一声凤鸣,金红色的凤凰朝她飞去。
那柳叶细剑嗖的一下,划破空,刺向那迎面飞来的金凤凰,上红光一片,无数金红色羽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啊啊啊!”梦里面,女子撕心裂肺的大声嘶喊。
梦境瞬间消散,光影褪色。
金凤心中一怔,这女子梦境总是这般离奇,上次似真似假的梦里对话,就已经让人分不清虚实。刚才这梦境里的凤凰……难道就是自己?她从前便认识自己么?那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若这次的梦是真的,难道她曾经伤害过自己?所以才要装陌生?
只是那一声哀嚎,又不像个冷血之人。
这期间的虚实,到底要如何才能得知,为何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林彩风一觉醒来,已大亮,匆匆起床,阿布还没有醒,晚上要去采集月光,平日里阿布都会起来晚些,林彩风便先去生火煮粥蒸馒头。
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早知道当年就问清楚金凤那埋银子的地方,这些年就能过上吃喝不愁,有肉的日子了……”
刚从厨房端出来,阿布已经坐在院子里侯着。
“你每日是闻着粥香起床的吧,怎么每次我刚做好端出来,你就在这侯着了。”
“粥不香,只是饿醒的……”阿布淡淡道。
两人慢慢喝着粥,吃着馒头。
“再收集些日子,就可以尝试再做一张太一入境符了。”
“太一……你上次太一乃万物的本原,本体,地未分前的混沌之气,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想起一个上古神话故事,就去查阅了些旧典故。”
“哦,快来听听。”林彩风放下未吃完的馒头,好奇的望着阿布。
阿布放下碗,伸手,指尖夹着一张灵符,朝空中一挥。
“太长了,我怕自己记不全,你自己慢慢看。”
灵符停在空中,光芒照在前方,前方虚空中,渐渐浮现出一排排金色字迹。
“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郑万八千岁,地开辟,阳清为,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圣于地。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
“这个就是盘古开地的神话故事啊。”林彩风认真的一字一字看过去,悠悠道“以前也听爹娘讲过这个神话故事。不过没有这上面的这么详细……”
阿布喝了口粥,缓缓道“这是我唯一想到和你的地未分化之前的混沌之气有关的了。”
林彩风若有所思道“有点意思,这盘古大神,他的双眼变成太阳和月亮,四肢变成大地东南西北四极,血液变河流,汗水变玉露,他的一切都能化地万物……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