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便越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还透着些腐臭。
琼檀跟着桑葚往前走,后者神色如常,没有丝毫不适,这女子也不是一般人。
打开一道上了八道锁链的大门,里面,便是所谓的暗牢了,四周都是铁笼,上面沾满鲜血,琼檀靠着中间走,怕两旁的人从笼中伸出手。
“到了。”
琼檀看看那间与周围铁笼无二的监室:“我和他们住一样的笼子?阁主的宠物没什么优待吗?”
桑葚的眉间微不可微地皱了一下,琼檀心下一喜,原来她还有除冷酷以外其他的表情。
“尊主并未吩咐对您格外关照,请进吧!”
她从背后推了琼檀一把,琼檀向前踉跄了一下,身后便上了锁。
“等等,我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桑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最后飘过来一句话。
“呆到尊主下一次想起你。”
琼檀看看手中的夜明珠,幸亏桑葚有良心,还给自己留了个光。
拿着夜明珠将四周都看了个遍,果然是铁笼一具,破无可破,脚下垫着茅草,上面有还未凝固的鲜血,说不好有没有蟑螂老鼠。
琼檀百无聊赖,脚下也没地方坐,只好蹲下来玩夜明珠。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远处那八道铁链锁着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两个男子拖着一个脏兮兮的人走过来,看样子那人是受了刑。
三人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将人扔进了琼檀旁边的铁笼里。
另外两个男子朝琼檀手中的夜明珠看了一眼,没说话,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人像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开始剧烈咳嗽。
琼檀往旁边移了移,怕染上什么病。
“那是什么?咳咳——”
琼檀没说话。
“咳咳……是什么这么亮?”
琼檀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吗?夜明珠。”
那人缓缓爬过来,扒在铁栏杆上:“呵呵,你瞧我还看得见吗?咳咳——”
琼檀将夜明珠凑近,心底一震,只见那人眼眶发脓,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突然,那人出手抢走了琼檀手中的夜明珠。
“你干什么!”
“咳咳咳……夜明珠……真亮啊……”
那人把夜明珠放到眼前,很近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看到。
那腐烂的眼眶里流出一滴清澈的脓水,叹尽了世态炎凉。
“我本是麟州黑市里的一名杂役,因为给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指了路,被关到此处,不见天日,小姑娘,你呢?”
琼檀看他穿着红衣,便知也是无月阁的人,满身伤痕看不出年岁,听嗓音尽是沧桑。
“我?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被骗进来的。”
“过路人?哈哈哈哈……咳咳……那你也真倒霉,小姑娘,你可是十六岁?”
琼檀扯了扯嘴角,又是十六岁:“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看那人有些不解的样子,琼檀补充道:“我失忆了。”
“尊主只抓十六岁的女子,你算是聪慧,若是说大了或者小了,就没法活着见到我了!”
琼檀往旁边的笼子靠了靠:“你刚刚说麟州的黑市?那是什么地方,可也是无月阁的地盘?”
“没错。”那人把手伸过来,还回了夜明珠,“那是江湖中人作地下交易的场所,鱼龙混杂,官府的人不敢查,强硬势力不敢碰,算是麟州除过回春堂以外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每年年前会举行一次大规模拍卖,价高者得,其中稀物数不胜数,令世人争相追捧。”
“回春堂?那不是医馆吗?”
那人嗤笑一声,又引起一阵咳嗽。
“咳咳咳……世人皆知医者治病救人,哪知这分寸之间要起命来比杀手过之不及。”
琼檀思索一番,眉头紧皱,开口道:“你是说这回春堂表面上是医馆,实则做着和无月阁一样的买卖?”
“不,它真是医馆。”
他的话让琼檀有些汗颜,说了那么多回春堂只是个医馆?
“只是它背后的势力与京城有关,胆敢冒犯之人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回春堂与无月阁身为江湖中两大势力,一直水火不容。”
琼檀眯起眼睛:“所以你是给回春堂的人指了路?”
那人大惊,手下动了动。
“小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竟能从我的话中推断出这些。”
这人是无月阁的人,因为指路就把人打入暗牢,这阁主不是个变态就是此人犯了忌讳,再加上回春堂与无月阁是死敌,原因一目了然。
但是琼檀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无月阁的阁主真是个变态。
“我真是没想到,那人不仅与回春堂有关,竟还是不小的人物。”
琼檀起了兴趣:“什么人物?”
对方没了动静,琼檀又往那边靠了靠,还将夜明珠都伸了过去,那边太黑,也实在看不清情形。
“他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对面牢笼里,传来一阵男声,琼檀吓了一跳。
“你又是谁?刚刚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对面男子笑了笑,声音还有几分好听:“他指路的人就是我,你可以问问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琼檀扯了扯嘴角,这么巧?
“那你是个什么人物?”
男子移动到铁笼旁边,脸贴在栏杆上,但也只能看见一片血污。
“麟州回春堂堂主,林修。”
琼檀疑惑:“我以为你们都叫掌柜的……”
“这不是重点!州府里的掌事都叫堂主,姑娘,我看你颇有慧根,要不要和我一起逃出去?”
“逃?怎么逃?”
林修从手中拿出一根细小的铁丝,在琼檀眼前晃晃。
“你想撬锁?这也太夸张了吧!无月阁的锁怎么可能让你……”
话还没说完,对面林修的牢门吱呀一声被他轻轻推开。
琼檀目瞪口呆,她现在根本不相信回春堂只是一个普通的医馆了。
“你既然可以撬锁为什么还在牢里呆着?”
林修一耸肩:“外面高手如云,我的武功被废了,打开锁也逃不出去。”
琼檀学着林修的样子摊开两只手:“可我也不会武功啊。”
林修狡黠一笑:“你不用会,你不是血无月的宠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