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檀晕倒后,静苑方丈把她安置在一间客房内,罗子霖和林修自然也是没走成。
住持禅房内,年轻的监寺正为静苑方丈点着禅香。
“师父,琼檀香点好了。”
静苑方丈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监寺毕竟年轻,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被老和尚看在眼里。
“有什么要问的说出来便是。”
年轻的监寺手中捏着佛珠,开口道:“师父,丞相不是让您关注着麟州一带,要找的可是那位女施主?”
老和尚捋捋胡子,笑了笑。
“确实是她。”
监寺又问道:“那师父可要写信?”
老和尚喝了一口桌前的茶,刚刚琼檀昏迷的早,罗子霖也没能有时间坐下喝上一杯,如果他尝到,定会吃惊,因为这茶也来自京城,和他平日惯喝的别无二致。
“不必,你没有看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找到她了。”
监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位施主似乎不知她的身份。”
“时间问题而已。”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黑羽箭狠狠射在静苑方丈耳侧的柱子上,很险。
老和尚眼眸沉了一下,这可是百年的楠木。
“黑羽箭,是丞相。”
监寺小心从柱子上取下箭上的纸条,丞相手眼通天,果然已经知道了此事。
“丞相让我们留住她,十日之后他可达麟州。”
老和尚高深莫测地一笑:“恐怕已经留不住了。”
——
清心寺中四处点着禅香,而这种禅香的名字,便是琼檀。
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山。
“琼檀,你这么急做什么?要不要再休息两日,东陵山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很适合修养……”
还不等林修的话说完,琼檀转过身来,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淡与疏离。
“叫我,帝姝。”
什么?
林修愣在原地,这个名字,当真听着有些耳熟,只是琼檀什么时候成了帝姝?
罗子霖眼眸一震,原来……她竟没死!
先皇在世时,若论起最宠爱的儿女,必非蝶玉公主莫属,帝是大盛朝的国姓,帝姝便是蝶玉公主的名姓。
据说蝶玉公主早在三年前便随先帝仙去,却不想今日在麟州,竟得一见。
查不出的身份,乖戾的性格,罗子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处处激怒血无月,造成自己的重伤了。
蝶玉公主,是个武学奇才,先皇在时,便打遍天下无敌手,若生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名号的高高手,她内力之深,任何人都不会小觑,而如若她失去记忆,忘记了如何调用这股内力,只有身处绝境,才能激发出身体最深处的本能。
罗子霖想起他之前的把脉,此时觉得有几分可笑,以蝶玉公主的武功,凭他,自然是探不出半分。
帝姝脚下生风,千丈高山一跃而下,看得林修都呆了。
“仙人啊!”
罗子霖眸子晦暗不清,即刻吩咐身后的白衣人。
“飞箭传令,让祈州的人一定要拦住她。”
一道响箭凌空而起,爆在空中,几秒中之后,距离十里外的另一处也飞起一道响箭,十里一箭,就这样传送信息,这是回春堂的特技。
帝姝看了眼远处飞起的一道道响箭,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现在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同,霸气侧漏,睥睨之姿。
脚下没有丝毫犹豫,她跳跃在一栋栋建筑之间,引起阵阵喧闹。
“刚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大鸟吧!”
“哪有那么大的鸟啊,难道是狐狸?”
“狐狸咋可能出现在市集上,快别瞎说了!”
麟州位于大盛朝南部,是本国第二大的州府,帝都在北,中间还隔着八百多里,光靠脚力,恐怕不及。
路上,帝姝抢夺了一匹马,虽然不是千里马,但也能撑一段时间,手中缺了马鞭,她便拿头上的簪子狠狠扎入马股。
马受痛狂奔,一骑绝尘地奔向帝都,只是这中部还隔着本国第一大州府,祈州。
祈州之地,位于中部,南北相邻皆是富州,经济繁盛,交通更是四通八达,当年帝都差点就定在了此处。
“驾!”
即使已经日行四百里,帝姝还是嫌慢,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停。
众人皆知,蝶玉公主随先皇陪了葬,而实际上,坐上皇位的却是这个最受宠的公主。
女子为帝,乱了朝纲,是以帝姝化身男子,女扮男装以六皇子的身份登基,至于真正的六皇子,他才是那个给先皇陪葬的人。
国不可一日无君,她消失了一月之久,朝野上下竟然无一人追寻?
这不正常!
到了祈州,抢来的那匹马已经力竭而死,换马之际,帝姝为自己采办了一身男装。
黑衣裹身,剑眉俊郎,在脸上涂上二钱碳粉,皮肤便黑了几个度,如此,一个策马江湖的少年郎便出现了。
“客官,咱这身衣服可是用的江南上等的纺织布料,物美价廉,一共二百两银子,请这边结账。”
帝姝挑了一下眉,她没钱。
掌柜的在原地站了十几秒,见帝姝没有动静,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位客官是不是出门忘了带银子?不如告知在下您的府上在哪儿,我让伙计们过去取?”
帝姝微皱了一下眉,道:“定西将军府。”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军府果然来人了,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定西将军的独子,南枭小将军。
南枭小将军十四岁时便随父亲征战疆场,立功无数,这小将军的名号也是皇帝亲封的,本应留在京城任职,却因母丧回祈州守孝,如今不过半年光景,祈州远近的富家小姐们便都知道了这位丰神俊朗的小将军的名号,上赶着打算结亲。
贵客上门,掌柜的拉着全店的人都上前相迎,包括他那十六岁的女儿。
可南枭小将军愣是没看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一眼,直直走进店里,步履生风,撩袍便跪。
“臣南枭,接驾来迟。”
帝姝转身,一双黑眸正好对上南枭的眼,那其中含着太多阔别已久的欢喜。
她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南枭这才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