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李震山大将军不承认这些，他虽然身在京城，却一日都没有停止操练，皇城里的锦衣卫大部分还都是从他的麾下抽调的。

一言不合，又是一阵死战，旁边无人阻拦他们，也不担心受伤，因为他们都知道，柴将军此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帝姝稳坐金銮殿中，不断翻阅着手中奏着，这些都是从智州呈报回来的，索性那里还是有些相信朝廷的官员。

“誉北人已经攻破我国三座城池，看来这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宴南修眉头轻皱：“不可，陛下还是留在京城吧，那边我已经派南枭将军去了。”

“什么？这事你怎么不和我事先商量？”

宴南修平静地对上帝姝质问的眼神，过了十几秒，帝姝又败下阵来。

是了，她从头到尾不过一个自小娇纵的公主，这皇位来的也是意外，之前就是全靠宴南修这个丞相主理朝政，如今一身武功也收体内的毒性限制，文武皆不全，即便去了智州也只能给我朝拖后腿，又有什么用呢？

气氛有些颓丧，宴南修想伸手拍拍帝姝的肩，让她放心，一切有他，最终也没能抬起胳膊。

他与她只是君臣，守住这条界限，他们的关系或许还能存留的更长一些。

“陛下无需太过担心，南枭小将军年纪虽小，却也是深谙兵法，那些誉北人凶猛不错，却脑力不通，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捷报传来的。”

帝姝紧皱的眉头还是没能舒缓，她心里知道，真实情形远比宴南修说的要复杂的多。

“南枭刚从麟州替我摘回了九幽还魂草，如今又远赴智州，真是苦了他了。”

宴南修眼中动了一下，其实他也可以……

京城罗府

“公子，您真的不能去，现在这京城可不比以前，到处都兵荒马乱的，您这武功也不是顶好的，还是安心在府里呆着吧。”

罗子霖急得额上都出了细汗：“桃瓣，你别拦着我，帝姝她如今有难，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要去帮她！”

桃瓣两只胳膊举起来，死死拦着罗子霖，不让他出院子。

“哎哟，公子，您不都已经回心转意喜欢男子了吗？作何还要去招惹那个女人，人家自小在皇家熏陶，心性深远，城府极深，再说身边还有那么多出谋划策的人，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啊！”

罗子霖想推开她，可又不好对桃瓣下手，“我喜欢的就是她啊！”

桃瓣这下被搞糊涂了：“啊？可帝姝她不是女子吗？”

罗子霖白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皇家的水可深了，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其中深意都是为了江山稳固。”

桃瓣呵呵一笑。

“可这江山不是也不怎么稳固吗？”

罗子霖赏她一个脑瓜崩，索性坐回了书房，拿出笔墨，开始写信。

“公子，你这又是干什么？”

罗子霖道：“你不让我去，怕我有危险，我纸上谈兵，给出谋划策还不行吗？”

桃瓣睁大眼睛：“啊？公子你这信能进了宫？肯定先被丞相大人给拦下了。”

罗子霖故作深沉：“就是要给他看。”

南山寺

谢景琛与禅山长老同下一盘棋，正是那日未下完的残局。

“前段时间，丞相往罗府送去一个暗卫，此事你可知晓？”

谢景琛专注棋局，纤纤玉手执白棋，晶莹剔透，眉眼间也尽是沉着。

“知晓，还是他手下的一位易容高手。”

禅山长老笑了两声，笑声古朴深远。

“他这是已经意识到了，帝姝中的毒太奇，不是一般人能配出来的，现下当世医术最高者要数陈老，而她常年盘桓丞相周围，想必早已被查得清清楚楚，若说再有人能研制出此毒，还要数陈老那个关门弟子罗子霖了。”

谢景琛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长老还是专注棋局，我已经吃了您十子了。”

禅山长老面色如常，伸手将黑子放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一下子给全局开阔了局面。

“一子也罢，十子也好，只要不到最后一刻，怎知胜负？”

谢景琛眸子动了动，禅山长老落子的位置，的确是让他很被动。

“长老的意思是，他们会赢？”

禅山长老笑笑：“老夫也不知道啊。”

南山寺的风有些凉，但即便是凉，也吹得该放蕾的花全都开了，一时间寺中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花香气飘来，稍稍淹没了些琼檀香的气味，萦绕鼻尖。

“可宴南修此人，却是不简单啊。”

禅山长老幽幽道。

谢景琛又落一子：“此话怎讲？”

“早在十年前，你府门发生不幸的时候，宴南修便赢了他爹一局棋，换得丞相府出手救了麟州清心寺一众僧徒，老夫记得，那年他不过十多岁的一个娃娃，要说他爹，那也是个人物啊。”

禅山长老点到为止，有些话不必多讲，谢景琛也是个有慧根的孩子，他应该都明白。

京中盛闻，宴老丞相也是爱棋如痴，几乎和世间所有擅棋之人下了个遍，且未逢敌手。

当年禅山长老常年游迹于大凉山之中，二人未曾有机会碰面，是以还不知谁棋高一筹。

不过宴南修竟然十多岁就下赢了宴老丞相，这倒是谢景琛没有料到的。

都说擅棋者最擅布局，亦擅解局，不知这宴南修，究竟能否破了他布的这盘天下大局？

“我赢了。”

谢景琛唇边浅浅的弧度继续上扬，这局棋赢得不易，大概是他和禅山长老对弈以来第一次赢他。

禅山长老似乎也有些吃惊，盯着棋盘半天不说话，最后笑了。

“看来景琛是真的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啊！”

后来，禅山长老走了，谢景琛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嘴角的弧度渐渐落下。

在很多年以后，当禅山长老身边的入室弟子问及他当年为何要故意输给谢景琛的时候，禅山长老双眸放空，其中有着旷远的深意。

“他那时即将面临一场大战，我是在为他打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