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无月,这里是两军交战之际,不是你来的地方!”
宴南修的话让他转移了视线:“怎么不是?狼崽子在哪,我就在哪,你又是何人,在本尊面前说三道四?”
这毫不留情的直怼让宴南修有些语塞,和聪明人交流是他的长项,可对于这种眼中没有规则法度的人,他有些失策。
帝姝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功夫,毕竟她真正在意的,是下面的人。
“血无月,南修说的没错,这里正在交战,你有什么话,等战事结束再说吧。”
血无月上前一步,引得宴南修和南叱咤都有些紧张。
“你叫他南修,却唤我全名?原来在你心里,我是排在最末尾的。”
帝姝看着他,只觉得此人无理取闹,浪费时间。
“他替我治国理政,斩奸除恶,我二人相识也有十多年,我为何不能唤他一声南修?倒是你,现在阻挡在我军面前,难不成是想让我输?”
血无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若是想赢,我亦会为你凭尽全力,你忘了是谁带你入京?”
帝姝怔住,确实,她这样是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
城墙之下,一直未露面的帝晖看到这场精彩的大戏,也忍不住站出来拍了拍手。
“皇姐真是好本事,惹得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对你言听计从,舍命相助,我就不一样了,只有一个谢景琛,不过,想来也是够的。”
他一双深沉似幽潭的眸子黑峻峻的,其中还有些玩味的意思。
把柄和软肋不需要很多,一个就足以置人于死地。
血无月极不喜欢他说话的时候有人插嘴打断,刚刚宴南修的是给帝姝面子,而下面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看上去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手中箭飞快地射下去,还不等帝姝阻止,就已经命中了帝晖的肩头。
为什么会偏离要害?因为血无月在出手前一秒,看到了那人与帝姝足足六成相似的脸庞,一时有些乱了分寸。
“这便是传说中替姐殉葬的七皇子了?”
他仔细打量着下面中箭的人,用目空一切的俯视目光。
帝姝眉头轻皱,怪自己开口晚了。
帝晖用同样不惧的目光回敬,他身上有皇室龙脉,不需要畏惧任何人。
血无月被这少见的坦然目光晃了一下神,就连这神态,竟与帝姝也有三成相似。
看到血无月的反应,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帝姝的心底冒出来。
“不错,他便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帝晖,你若真想帮我,不如把他掳走,先暂时关押在你无月阁的暗牢里,倒时天烨朝局稳固,再接他回来圈禁。”
血无月显然很不赞同:“你这是想要支开我,和下面那个小子百年好合?”
血无月口中的下面那个小子,此时扶起中箭的帝晖,有些犯难。
他自然不会医术,军医的药大多医治些跌打损伤,之前受伤的柴将军也是转到祈州。
现在天气正值回暖之际,若是此时伤口发炎,那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琛现在有些责怪自己射出了那一箭。
宴南修则是神色复杂地看向帝姝。
她之前不是还不让他们伤害帝晖,甚至只是言语侮辱都会被责骂,如今却要将自己的亲弟弟推入无月阁那个狼窝虎穴,难道她不知道血无月的暴虐?
帝姝挑起一边眉毛:“非也,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血无月苦笑,好一个一厢情愿。
帝姝眼中没什么怜悯或是怜惜,既然无情,也无需给他人希望,苦苦吊着别人,实是作孽。
一道凌冽的长鞭击破空气,发出一阵巨响,是血无月的九阶蚀骨鞭。
谢景琛的眼中动了一下,他紧紧盯着上面的人,眼瞳有些浑浊。
凌风几乎在一瞬间拔剑而出,挡在帝姝面前。
剑拔弩张,现场气氛十分紧张。
“既然你不愿主动跟本尊离开,今日就算是掳,我也要把你掳走!”
血无月的武功极高,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就现场这些人来说,恐怕单拎出来都不是对手,不过众人合力,还算是有几分可能。
“血无月,不要闹了,这是天下之争,绝不是什么儿女情长!”帝姝怒喝道。
血无月一意孤行,将长鞭狠狠朝帝姝抽来,不过挡在她前面的凌风是最先遭受波及的那一个。
与此同时,南叱咤和宴南修也没有袖手旁观,和凌风一同与血无月周旋,不过即使是他们三人联手,对付起血无月来还是有些微微吃力。
众人紧张地看着,两方的将士们却是很疑惑。
这打仗开战向来是将士们冲在最前面出生入死,怎么这两次一个是双方主将开打,一次是丞相和将军对上江湖杀手,难道他们这些吃军饷的将士们就天天站在这看热闹?
凌风和宴南修持剑,南叱咤使刀,他们都是半近身武器,血无月本就武功高强,使得还是长鞭,鞭鞭带着很强的内力。
三人躲闪不及,难免会被血无月的蚀骨鞭伤到,是以现在身上已出现不少鞭痕。
帝姝没有一直紧盯战局,而是将目光放在下面的帝晖身上,他肩上的箭已经被取下来,上了伤药,看上去有些吃痛。
“谢景琛,你还在等什么,下令攻城!”帝晖大喊道。
谢景琛再次与帝姝对视一眼,上面帝姝的人都与血无月缠斗在一起,就连主战的南叱咤大冠军都无暇应战,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只犹豫了十几秒,谢景琛让人扬气了进攻的军旗。
一时间,两军将士激情高涨,因为帝姝一方没有主帅指挥,面对敌人凶猛的进攻也只好肉搏。
本来就敌众我寡,再加上战略战术的缺失,帝姝一方可谓是损失惨重。
不到两个时辰,我方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快,快,撞开城门!”
帝晖疯魔似的大喊。
随着沉重城门吱吱呀呀地开启,帝晖脸上露出的狂喜没人见到过,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射。”
淡淡的一个字,破碎了他的全部希望,只见城门之中,千余名弓弩手正躲藏在后面,还有城墙上埋伏的弓箭手,此时也现身。
帝晖杀了,谢景琛也微怔,原来刚刚的胜利只是深潭中的诱饵,一旦上钩,退无可退,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