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再次有意识握住身下大地时,天色早已昏暗。
离朝暮身下草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顺流而下的声响穿过山间的薄雾直达山下。
云雾间多了些湿意,水中鱼儿溅起的水花打落在朝暮脸颊上,原本还沉浸在昏睡意识中的朝暮顿时惊醒过来。
四周人迹罕至,却又因周遭山林郁郁葱葱而不显得颓废。
朝暮打量了下四周,陌生而却没有潜藏的危险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这是朝暮眼下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因为他用神识自我查探了一番。
这身体虽是先天剑体,但天权七脉却是相互形成了七道桎梏,修行界中统称此为七脉不通,难入修行之道。
朝暮不知道他为何能再次见到这世间的光明,这熟悉的天地灵气,这熟悉的青草湿意,无不在告诉他,是的,他又重生了。
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去想,这是朝暮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朝暮顺着溪水,沿路而下。七八里路对于如今没有修行的这副躯体已经是极限。朝暮忽然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
对,他饿了。人是要吃饭的,何况还是没有踏入修行境界的人,更是要吃饭的。朝暮从岸边搬来一块石头,双脚触及湖底,动作很轻却还是吓跑了刚在浅水边的鱼儿。
朝暮表情有些错愕,但他似乎不知道怎样形容这种错愕。无奈叹了口气,顺势向岸边走去,直至走出湖水来到岸上。
“你在抓鱼吗?”
朝暮抬头望向和对岸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名少女。
那少女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眉眼如画。
带着好奇的目光,细长的眉毛一眨不眨,稚气犹存。
周围还是那样的安静,少女向对岸走来,眼前的少女愈发的清晰。
朝暮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生涩的说道:“是的,你知道这附近可有吃食?”
少女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许久之后,递给朝暮一块火烤过的面饼。
“你这穷酸书生,怕是进京赶考遇上打劫的了。全身上下也就一本破书,若不是遇上姑娘我,上哪找吃的去!”
朝暮没有去接,却惊讶的看了看周身。一本残破的书册完好的束在了朝暮的腰间,微风吹过,一页一页翻起翻落。
朝暮整个人愣住了,这本带着江湖气名字的“日月册”不知何时束在了他的腰间,难不成自己的重生还与他有关?
“要不要啊,不要算了。”一旁的少女有些不耐烦。一顿话语打断了思考中的朝暮。
朝暮赶忙接过面饼并说道:“姑娘今日之恩情朝暮谨记于心。
还望姑娘留下名姓,他日若遇到难住,在下或许可帮上一二。”
少女抬头看了看朝暮,眼睛明亮而清澈,没有任何杂质。
“我是玄元山外门弟子,此次外出稳固山门阵法。见你饿成这般,心生怜悯,我辈弟子又怎能见死不救。我叫晋圆,报答就不必了。”
说完转身要走,但三步过后,又回头说道:“你顺着溪水再行二三里,有处客栈,我来时好像看见老板在找伙计,想你身无分文,去那混个营生倒也不错。”
“多谢姑娘指点,今日恩情朝暮还是记下了,他日一定报答。”晋橙橙没理会这愣头小子,自顾的朝玄元山的方向疾行而去。
待那少女走远,朝暮才坐下对那块面饼狼吐虎咽。对于朝暮来说面子永远是第一问题。
腰间的书册他也没忘记,拿到了身前好好端详。他仔细的翻开书页,像个孩子对他心爱的玩具一般,细细的翻开了第一页。
万物之道归其本源,日入而暮出,朝闻道,夕又怎愿随道而行。
往后记录的是定魂境修炼之法。
此法修行必七窍未开之人修炼,定魂之后的法门却没有显露,估摸着定魂巅峰便可开启下一修炼境界的法门,这和朝暮上一世所看到的大不相同。
更为奇特的是朝暮发现此《日月册》此刻与他心意相通,内部有着一方储物天地。此天地与其他储物袋不同,内有生气,好似有自成一方天地之兆。
定魂境界中独有一门神通,乃集天地之灵气结成灵石。朝暮看到此处,心中不由大喜。
这段时间需要来做什么,对他来说自然是不要思考的事情。
所有时间对他来说只有一个用途,早入定魂境界,学会这聚灵为石的神通。
他盘膝坐下,闭眼开始修行,显得特别自然。
但下一刻他睁开眼睛,茫然想到,这天气好像有点冷。
岸边有一片树林。他走到林间,伸手折下几枝长短不一的树梢,一点点搭建出一座小木堆出来。
岸边碰巧有几块无人问津的火石,他挑了两块没有棱角表面稍有平滑的出来。
两块火石的碰撞在河岸边的干草堆中尤为鲜明,火花间的对打,不由有了青烟,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淡黄色的火焰。
朝暮理了理衣角,确认刚刚被溪水浸透的衣服烘干后,才继续盘膝坐下,继而入定修行。
天刚破晓,朝暮再次睁开眼睛,几块晶莹剔透的灵石被他放进了腰间的《日月册》,看了看远方重新消失在云雾间山峰,转身沿溪水下游走去。
一夜之间入了定魂上境,朝暮还是觉得有些慢了,他自己都好像忘了上一世他这个绝世修道天才入定魂上境都用了一年的光景。
可能是长年身处玄奥之境,有些习惯罢了。
与之前的步伐相比,朝暮的脚步变得稳当多了,脚步之间多了些飘然之意。
清晨溪岸边起了浓雾,好在溪边都是鹅卵石,行走起来并不困难。没过多长时间,朝暮走到了溪水下游,来到了一座客栈前。
清晨的客栈还没开门做生意,屋顶的牌匾早已被岁月侵蚀,看不清木头上刻的文字,隐约之间,只有客栈二字尤为清晰。
店家的小儿起了个大早,在马棚间切着昨天割的草料,打着哈切低头好像还想再睡会,手中的铡刀却未曾停下。
不经意间抬头,好像看到远处走来一白袍少年,书生模样。赶忙到后院拉起了正在熟睡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