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一子以闭月(1 / 1)雨落行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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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坐着两个人,说是人恐怕有些不妥,叫做剑灵应该较为恰当,只是他们化作了人形,让朝暮有些难以辨认。

其中一位是一老僧人模样,双眼呈倒三角状,相貌狰狞,好像一只生病衰老的老虎,只是神情有些默然。

另外一位有些驼背,穿着山下村夫一般寻常的衣服,盘膝而坐。看着眼前石桌上黑白交错的棋盘,有些举棋不定。

不知是不是因为朝暮上来的缘故,他抬头望了一眼朝暮,微微一笑,一枚黑子落定。老者有些高兴,急着催促身旁的黑衣老者快些落子。

朝暮走近,并没有看到这峰顶有什么飞剑,有的只不过是两位正在下棋的老人。偶有注目视线,都放在了老僧身上。

着实是因为这老僧的相貌不像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只不过有些年迈苍老,朝暮也只是多注意了些时间,便不再上心。

至于那位执黑子的老人,没有那般引人注目,这要是放在世俗间,这也就是两茶饱饭足后闲着下棋的大爷。

但如今在这峰顶,在这藏着飞剑的峰顶,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们并没有因为朝暮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棋局,只见老翁有落下一子,呵呵笑道:“老秃驴,你说这棋咱么谁能赢?”

面容枯槁的老僧轻轻道:“每次都说你赢,可最后不都是你输了吗?”

老翁再次说道:“那你可敢这次与我堵上一赌?”

“你切说说怎么个赌法,要不是每次都被你偷奸耍滑钻了空子,我又怎会每次都是半点好处没捞着。”老僧有些不悦地说道。

“这次我怕保准不像先前那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翁回答道。

“那我姑且听你说说这赌资是什么?”老僧说道。

只见一旁得老翁朝着站在旁边许久得朝暮看了看说道:“就是那把剑,那把藏在这里的剑。”

老僧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说道:“我看你是寂寞太久,像去看看这世界外的繁华吧。

当年我二人奉主上之命在此守护此剑以待有缘之人,你说这小子我怎么看着像山下那些小辈随意找人前来糊弄我等的呢。再者,想取那把剑,就凭他?”

“就凭他。”老翁坚定地答道。说罢,老翁指了指朝暮,起身,示意朝暮坐下。

“后生,想寻剑,赢了这盘棋再说。”老翁和蔼地说道。

朝暮坐定,目光回到棋盘,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棋盘上上只有四子,两黑两白。

他有些不确定该如何落子,他手中的黑子举起来好久,他有一万种落法,可他只有这一颗黑子,是的,棋篓中只有这么一颗黑子。

随着山顶风向的变化,那棋盘在地面上的影子也随之生着变化,峰间青树梢头的树枝也生着变化,棋盘开始变得巨大,旁边的石凳片却开始变宽,棋盘中有些棋子快要消失在越,有些棋子却因为光影的对照显得越来越清楚。

朝暮静静看着这幕画面,看着这些变化,意识再次回到刚登上峰顶的那一刻,当时皎月初升,棋盘表面的那些线条。

随着清冷的白光而生着变化,仿佛要活过来一般,深刻的线条边缘被照亮,于是细了,浅显的线条却反而变宽了。

棋盘上那些繁复莫名的线条,纵横交错,看是好像没有发生变化,不曾有任何变化,但何尝不是时刻都在生变化?那些这些线条之间必定隐藏着某种秘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一颗棋子无从落下,是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变化。

朝暮的试着在识海中推演,楼宇中的日月册似乎感应到了他此刻的困境,化为根根金丝丝,在识海中交叉,纵横,交错,渐渐又恢复一根根按规则排布的密线。密线渐渐化线为面,聚面成页,集页成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这个过程在识海中演练了多少次,经久反复,渐渐地,一副由金色丝线编织成的棋谱跃然于识海之中。那一根根丝线高低不平,一个个点,一条条线,这就像一块方形立体的棋盘。

峰顶里雾气尽散,朝暮坐下的石凳变得干燥,对面的老僧并无不耐烦,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夜。

朝暮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没有顾得眼前这位老僧,身边的老翁也没有像先前那般催促,仿佛这一切都不像那么现实。

老僧微笑,然后笑意渐敛,看着他正色说道:“后生,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勉强不得,破不得,不如早些下山去。”

朝暮闻言一怔,然后才醒过神来。

如果他还是那个只知道苦练修行,没有这般其余的少年,或许今日这棋局他怎么也破不得。

但终究是有些奇遇的他遇到来看这些奇怪的事情,终究想一把朴刀遇到了一块布料,迎刃而解才是最终的结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翁,看着老僧说道:“你怎么还是那般急躁,你看这天,不是还没亮吗。”

是啊,天不是还没亮吗,等等,天还没亮,为什么知道天还没亮?朝暮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向夜空望去——因为有月亮啊。

朝暮会心一笑对着老僧说道:“我想,这把剑我拿定了。”

“哦,我倒是看看你怎么落子!”老僧气定神闲地说道。

星光落棋盘上,那些繁复的线条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又像是有水银在里面缓慢流淌,一种难以言说的生动感觉,出现在朝暮的眼前他没有调动神识。

没有让识海中继续演练,也没有试图从那些线条的走向里去悟出什么道理,只是静静地看着、感知着、体会着。他再次确认自己初来看到的那些画面是真的,棋盘上那些黑白子也是真实的,笑意渐渐浮现。

手中那颗有些被磨得发亮的黑子或许有些耐不住寂寞,脱离了朝暮的手掌,携着一道灵气,直奔夜空中那颗皎月而去,放大,放大,直到遮住了那轮皎月。

渐渐的,树没有了影子,棋盘没有了影子,老僧,老翁没了身影,这世界的·一切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但黑夜中总有一丝光明,光明之下,有着一把近似虚无的短剑,笔直的立在原地,离朝暮身侧不过两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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