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红色的朝阳，朝暮摊开双手，做了一件完全违背修行规律的举动。

事后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

就像那份仿佛毫无来由的感动一般。他想做，于是便做了他摊开双手，想往常一样来到了识海的那座楼宇外。

这是他第一次在楼外感知二层那道刚刚取得的传说剑意。

或者，这也是无数年来，他第一次离这道剑意这么近。

可能是因为幸运，也可能是命中注定，因为那道剑意，它很熟悉，熟悉到就像是自己体内生出来的一般。

是的，或许这就是他自己的剑意，这么想虽然过于荒唐，但朝暮很愿意这么去想。

这难道便是万剑陵的神奇之处？可以化他人剑意为自己所用，甚至不生排斥？

他转身望向身后山间的树林，细细想到。

此时他站在崖畔，两处隔的有些远，看不真切，但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先前的那位老者，在向他挥手，而且不是眼花。

至此，朝暮真正地解开了万剑陵中的所有的剑文，做到了苏流云当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如果他继续前行，应该便会进入别的行剑道，看到各种不一样的剑意。

但他看了眼天色，没有继续，就此离去。

至此，朝暮并不知道，他取的那道剑意，是万剑陵诞生之初形成的。

没人知道那道剑意的来历，自然没人留下那道剑意，自然也没有人给它取名，大家都愿意叫它“无双”。

当然，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略有些俗气的名字。

……

……

清晨的万剑陵很安静，昨夜的烟花盛景已然不再，二十条行剑道前没有人，通往陵下的山道上也没有人。

很多人都在打坐修炼，回复灵力，巩固境界，没有醒来，或者要到很多天后才能醒来。

破境，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朝暮这般，看似随意便迈过了那道门槛，连疲惫都没有感受到一丝。

当然，对有些人来说，破境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比如陆晨晨。

陆晨晨站在剑道尽头，静静地等着他。

朝暮走到他身前，看着她眼中的淡淡莹光，知道她的境界也得到了提升。

从玄天试再到万剑陵，他们两个人的境界，终于完全一致，都到了守元上境。

朝暮向她告别，说道：“我要出去了，你呢，那道剑意拿到了吗？”

陆晨晨说道：“还差些时日，不过应该来的及，我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了。”

朝暮说道：“过几日，应该就能入内门了。”

陆晨晨沉默了会儿，说道：“我可能赶不上你的入门典礼了，你多保重。”

朝暮有些不解，问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至少要把把这二十条剑道走完才是。”陆晨晨微笑说道。

朝暮诚恳说道：“祝你顺利。”

陆晨晨看着他说道：“这届能入万剑陵的弟子，都应该感谢你。”

朝暮不解，陆晨晨把昨夜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想了想后说道：“不用谢，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

陆晨晨知道他不是在谦虚，因为他确实只是想自己取剑意，至于那片照亮玄天宗和万剑陵的星光，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陆晨晨说道：“出去之后，你可别忘记了还剩下的两件承诺。”

朝暮神情淡然，说道：“自然不会。”

陆晨晨说道：“那你可要快些修炼，余下的两件事，可不会太轻松。”

朝暮想了想，说道：“有道理……但我真不觉得，我能多快。”

若是其他人听到朝暮这句话，定然会气的吐血三丈，朝暮现在虽然是守元上境，剑元很充沛，但修仙的破镜讲究入境，他不能保证以后会有这种顿悟的状态，自然也不会有这般奇快的修炼速度。

但若是其他弟子知道朝暮这番说辞，定是觉得朝暮无比的谦虚。要知道，同境界中，朝暮这样的修行速度，已然是无人能及。

陆晨晨笑了笑，说道：“我看重的是你在别的方面的能力。”

离开剑道，来到万剑陵石门前，陆晨晨一路相送。

地面微微颤抖，石门缓缓开启。

对修道者来说，万剑陵是至高且唯一的圣地，无论是谁，在离开万剑陵的时候，想必都会有些不舍，或者是更复杂的情绪。

朝暮的神情却很平静，就这样随意地走出了石门，连回头看都没有看一眼。

陆晨晨和闻讯而来的弟子们，看着这幕画面，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就像很多人曾经说过的那样，朝暮面对任何事都表现的太过沉稳平静，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那是因为，他很珍惜时间，而且现在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已经一步步接近真相了，自然要更加珍惜。

而且他相信自己肯定有一天能够飞升出这片天地，到那天他会再次回到万剑陵，无论是万千剑意，还是纵横的行剑道，都没问题，那么现在何必依依不舍。

如果说没有那一天，那么数年后他便会回到这里，再如何不舍又有什么意义？

观文二十余日，尤其是从前天开始，不眠不休地观文，最终让他成功突破到了守元上境。

星辰既然是可以移动的，自然没有固定不变的轨迹。

他前所未有地坚信，自己离真相，又向前跨出了一大步，至于体内的剑意，他暂时还无法将它彻底炼化。

他要尽快入内门，进入破凡的境界。

是的，世上没有人有他这么变态的修炼速度。

但谁说他就不能更变态一点呢？

树林里，苏老和萧何，看着朝暮的身影，情绪有些复杂。

萧何说道：“他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守元上境？”

苏老点点头，说道：“比你还要早两年。”

玄天试后，朝暮成为最年轻的守元境修士之一。

万剑陵观碑后，他成为最年轻的守元上境，没有之一。

以此观之，他似乎真的很擅长把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走进清幽的晨林，看到站在树下的少年，朝暮不由微怔。

有人竟比他更早离开了万剑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