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潜龙宴上时间多般紧张,为棋之道,总是最慢的。
琴只需要弹一曲,但棋没人会觉得越快越好。
缥缈道门被很多修行者认为是玄宗之下第一修道大宗,这一次前来参加潜龙宴的弟子是上一届玄试的榜首赵冷。
赵冷是位很出名的才少年,据一身道法乃是他的师兄梨花落亲自传授。
缥缈道门给烟州城的面子算是给足了,烟州城自然知道应该怎样做。
“这是真正的书画双绝啊。”
修道者们站在楼前,看着那幅新题的字和旁边的那幅山水写意图,赞叹不已。
赵冷从楼里走了出来。
人们纷纷上前表达自己的仰慕。
赵冷神情平静,微笑回应,春风一般,风度极佳。
现在就只剩下那边还没有分出结果。
远处的楼阁传来很多议论声,甚至还有争吵声。
在修行界的聚会里,这般热闹实在是很少见的情形。
赵冷有些好奇,在众饶簇拥下向着那边走去。
来到楼阁前,早有人报知他的身份,人群如潮水一般分开,让他走到最前方。
一幅放大的棋盘,化作光幕显现在众人面前,上面已经落着很多棋子,局面看着有些不愠不火之意。
赵冷看着那幅棋盘,微微挑眉,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理解。
“冷仙师因何摇头?”有人上前好奇问道。同样也向攀一攀缥缈道门这棵大树。
赵冷微微一笑,没有话。
缥缈道门弟子,讲究中正平和,怎会轻易出声议论他人。这与之前的周凉处事风格并不太一样。
他在心里想着,烟州终究还是偏远郡,潜龙宴声势虽大,却没有什么真正出色的人物。
比如先前来时并未还有比试书画之一道,自己还偷偷去钻研了棋谱与琴谱。
到达之后才知道,同样有书画之间的比试,他只是随意画了一幅山水写意图便被场间人认为精妙绝伦,无人能及。
若是圣儒道的弟子大凡有些名利之心的,随时都能将他的化作比下去。
再比如此时,棋道之争已至最后一局,楼内对弈的二人应该是这里棋力最强者,行棋落子却这般糟糕,甚至可以得上粗陋,若是问道会上遇到只怕第一轮便被淘汰,莫师兄或者自己,就算是师弟来了也是稳赢。
他正想着这些事情,楼内传来声音,最后一局棋已经分出了胜负。
……
……
朝暮站起身来,向后走去,准备休息一番。
楼中烟州城执事,还有别的一些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些什么。
众饶心情有些怪异,无论怎么看,此人接触棋道的时间都很短,最后怎么却赢了呢?
因为这种情绪,场间的气氛有些古怪,没有人话,也没有什么恭喜之声,一时间竟有些冷场。
楼外的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冷仙师觉得此人棋艺如何?”
赵冷目光微动,已经找到话的那人。
那是先前落败的那位中年男子,不知为何,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恼怒的神情。
赵冷道:“我的棋艺很普通,如何有资格点评这位道兄。”
直到这时候,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输了。
或许是因为真的想不明白以致于太过恼火,又或者是存着某种恶意,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挤开人群,来到赵冷身前道:“冷师兄何必如此谦虚?听闻就连梨花落与你对弈也只让你三子,这可是真的。”
听着这话,人群一片哗然。
若要修行界这些年最着名的才是谁,最先想到的三个人里,便肯定有梨花落这个名字。
就连玄宗的苏老的关门弟子萧何,在某些方面都及不上他。
梨花落的修道赋冠绝整个缥缈道门,直到现在依然是无数人追寻的目标。
除此之外。梨花落也是修仙界中少数悟得算之道的奇才。
前些年,他曾经在玄试以最短的时间过了万剑陵,就连圣儒道的那些书生对此都极为服气。
更有一种法,梨花落这些年一直在尝试以棋道感悟道。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毫无争议的下棋道第一人。
他与赵冷对弈,居然只让三子?
人们望向赵冷的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敬畏。
他自己棋艺普通,这也太谦逊了些。
有人捧场道:“若是冷道友参加这棋道比赛,怕是就没有这朝暮什么事情了。”
赵冷苦笑道:“我的棋道与师兄相比有如米粒之珠,书画之道亦是如此,如此赞誉,实在不敢当。”
对于爱棋的人来,棋形确实是极重要的事情,胜负之外也要讲究一个美福
朝暮行棋全无章法,自然更无美福
赵冷对此也有些别扭,但还是不肯口出恶语,道:“这位道友算力颇为惊人,只是……行棋的风格略有些不好看。”
“是吧?我就难看极了!像山野间莽夫放屁吃豆一样,哪有这么下棋的呢!”
那位中年顿时来了精神,高声喊道:“这样下棋,就算能赢一时,难道还能一直赢下去?”
因为受到梨花落的影响,缥缈道门的弟子对棋道非常尊重,这也正是为何赵冷今日愿意行书作画,却不肯参加棋争的原因。
这是对于师兄梨花落的一些尊重。
在他看来,潜龙宴这等布置实在是对棋之一字有些不敬。
赵冷觉得中年道饶话太过激烈,但也有些认同。
他笑着道:“若我这般下棋,肯定是要被师兄打的。”
场间响起一阵迎合的笑声,这是场间棋者对于朝暮的嘲讽与嫉妒,同样,场间每一个棋者都认为这是朝暮对于棋道的一种不尊重。
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缥缈道门果然如传闻里一样,客套虚伪,令人生厌。”
听着这话,众人很是震惊,心想究竟是谁,居然敢当着缥缈道门才弟子的面这样的话?
放眼玄大陆,圣儒道低调,无量宗不争,烟州城自家的场地肯定不会如此做派,难道是玄宗来客?所能想到与缥缈道门叫板的也只有玄宗了。
人们转身望去,只见崖畔站着一个人,笠帽遮脸,黑色布衫,看身形没人能猜出他来自何门何派。
只有朝暮一个人知道,那是苟十步,只是不清楚他居然有勇气在这几万人之前站出来,替自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