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到了目的地,一行人并没有见到“异兽”的影子,倒是队友散开,四下查看时,司墨雪发现地上被踩踏过得枯枝落叶。
“应该就是拿异兽离开时留下的。”斯坦克用手捻了捻地上碎掉的落叶,闻了闻,说。
落叶被踩出的印迹极窄,但印迹与印迹之间又跨度极大,纵使见闻多广如斯坦克,也一时想不出这是个什么动物。
既然想不出,那就追上去查看个究竟。
“跟上去看看。”
斯坦克无视那些惧怕的目光,命令道。
于是一行十三个人,或满心恐惧或摩拳擦掌,均放轻脚步,循着枯草地上若有若无的踪迹,朝着印迹延伸的地方追去。
然而几人一直追到天黑,断了线索,都没能找到那“异兽”的丝毫身影。队伍里又没有视力提升的基因混种人,越发寸步难行。
“现在这块地方全是坚硬的碎石沙砾,即使有东西从上面跑过,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司墨雪跟在队伍后面看了张望,竟是转头和俄普斯说话,“我觉得此时还不如停下来在此扎营休息,明天再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在外城门口感受到俄普斯对她审视的目光后,这个能让斯坦克收起架子的青年一直时有时无的跟在她身边。
司墨雪一开始甚至以为俄普斯是在洲庆日那天给她送东西的人派来的。
“嗯,现在这块地方空旷,周围没有灌木之类可以让蛇虫藏身的地方,如果不继续追踪下去的话,倒是个不错的扎营地方。”
俄普斯回答司墨雪,看上去二人相安无事。
但司墨雪却被他身上的莫名气场压得喘不过话来,她很确定之前没有见过俄普斯。但不知为何,面对他时,她总是感到心虚。
她很想大喊一声,当面问问俄普斯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不是她的作风。司墨雪是一个隐忍的人,既然俄普斯没有对他表现出敌意,那就暂且把他当做可以聊天的队友。
“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斯坦克的命令从队伍前头传来。他虽然表现的急功近利,但绝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追寻至此,他也能看出大部分队员都累了。反正线索也断了,还不如趁着周围环境合适,休息一晚。
队员们接了令,纷纷揉捏着酸软的大腿散开。生火的生活,清理的清理,扎帐篷的扎帐篷。很快,一个颇显专业的小型营地就露出雏形。
十三个人分住在三顶帐篷里司墨雪虽然是女孩,但这种时候也没人讲究。司墨雪在营地周围撒了绿洲实验室研究出来的驱虫药粉,回到火堆前。
“吃吧吃吧,还热着的。”梁文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递给她一个坑坑洼洼的金属饭盒,里边是用压缩干粮烧出来的糊糊。
糊糊味道诡异,入口粘稠,几乎是挂着喉咙滑进胃里。吃起来着实谈不上什么享受。
但司墨雪面不改色地喝完整整一饭盒糊糊,将空饭盒放到面前空地上。
“卧槽,女侠啊,这玩意儿你都下得去口。”梁文偌猛拍大腿,惊呼道,“我总觉得这东西喝下去,堵嗓子眼。”
“那你还喝不喝,不喝的话给我,我不嫌弃。”司墨雪一路上和梁文偌也熟了,玩笑了一句。
“吃,不吃就得挨饿。”梁文偌赶紧把剩下半饭盒糊糊护在怀里。
司墨雪不和他闹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面前的饭盒,问梁文偌:“你会医术,之前看你用针扎在那人脸上,看上去很像”
她这眉头思考了一会,迟疑的吐出她还在花姨的组织时从书上看到的一个词:“针灸?”
“呃就是针灸。”梁文偌咽下嘴里的糊糊,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后才说,“我家里的长辈,就是我爸爸的爷爷,在旧世界曾经是一个挺有名望的中医,家里也收藏了很多医术。”
“虽然后来迁进绿洲的时候弄丢了大部分,还是有几本收着的。那些书里就有一本是讲中医里的针灸,我之前当打发时间看的。”
梁文偌又喝了一口糊糊,愁眉苦脸的把它咽进肚子里:“我还真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不过末日后,无论是进化人类还是基因混种人体质都得到大幅度提升,我学到的那点东西几乎没用。”
“有用啊,你不是扎脸,把那个人渣醒了吗?”
“我扎的人中,上唇上方正中的凹痕,用手指掐或针刺治疗昏迷之类的。”梁文偌默默擦了把汗,给司墨雪科普道。
此时,坐在二人身边,默默喝干粮糊糊的俄普斯突然开口:“你跟他说了什么?”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但司墨雪和梁文偌还是理解了俄普斯的意思他在问梁文偌在目击人醒后对他说的话。
梁文偌咽下饭盒里的最后一口糊糊,不急不缓的将饭盒放到地上,才开口说:“我跟他说我知道你没疯。”
俄普斯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一直站在队伍末尾,没有看到棚屋里的详情,只知道一路上问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那目击者已经疯了,还叫嚷着要居民离开聚集区。
为什么梁文偌说那人没疯?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装疯?
一向话多的梁文偌此时反而不答了,他看向司墨雪当时除了堵在门口的梁文诺和斯坦克,就数司墨雪对棚屋里的一切最清楚了。
“是,他没疯。”司墨雪注意到梁文偌看向她的目光,接过话头,“我走进棚屋里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人的眼睛看上去再到处乱瞟,实际上他一直偷偷观察你。”
司墨雪本就是一个直觉敏锐的人,这些细枝末节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而且连他躲在床边的动作,也是一个全身蓄力,随时可以暴起突围的姿势。”司墨雪继续说。
“他可以说装的很像了,但这些细节出卖了他。”梁文偌总结说。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一道突兀的人声从旁边传来。
司墨雪转头,发现是林克,也就是那个瘫倒在街头的见习猎人。
火堆不大,围坐在四周的人,人与人之间间隔很近,再加上刚刚三人讨论的声音有点大,林克就听到了一些消息。
林克见司墨雪和俄普斯虽然面上冷了一点,但也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因此大着胆子凑上前来:“那个人目击者在装疯,假的吧,我看他抖得那么厉害,不像是装的。”
“可能是因为疼痛造成的。”俄普斯凉凉开口。他进入棚屋的时候,看到了他腹部的绷带和洇出地血迹那应该是个极其严重的伤口。
“那得多疼啊”林克不在相信。
“也有可能是恐惧。”梁文偌一反常态,单手撑住下巴,声音低沉的说,“也许,他说的地狱恶鬼是真的。可能就躲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注视着我们”
“啊”林克一声高昂的尖叫响彻营地就在刚刚梁文偌说话的时候,他感到个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背上,“有鬼啊!”
他猛地转过头,却看到一个队友甩着湿漉漉的双手站在自己身后。
“神经病啊。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队友捂着受到了惊吓的胸口,愤愤道,“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准备休息。林克,你今天第一个守夜。”
“睡觉睡觉。”梁文偌一马当先拎起饭盒,哼着小曲拿去清洗。司墨雪和俄普斯跟在他后面。
“所以,没鬼?”林克抚着胳膊上暴起的鸡皮疙瘩,自言自语的疑惑道。
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出发追寻异兽,队员很快就睡着了,营地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一时间,阴沉沉的云朵下,天地苍茫,寂静无声。
放眼望去,方圆几十米内,只有一从枯败的丑陋植物,在夜风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林克坐在火堆前,拿着长木棍划拉燃烧着的木材,激起一片火星。
突然间,他意识到周围环境有些不对
笼罩在营地周围的黑暗里,亮起了好几簇莹莹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