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阅是被疼醒的。
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人对于痛楚特别敏感,应阅无意识的蜷缩起身体。
一双小巧的脚丫子直接卷曲,死死扣住了薄被。
上好的天然棉织品,直接让她给抓破了,可见力道之强。
“醒了就赶紧起来,不要躺在被子里装死了,事情不会因为你不醒就不发生。”
飞雪站在床边,没好气地将被子掀开,然后一杯冰水直接泼了下去。
一个人睡得好端端的,突然就被一杯冰水淋下来,那感觉贼爽。
爽到,应阅恨不得给人一巴掌。
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做了。
可还没等打到人,她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容颜,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她谁都不怕,唯独怕飞雪。
见到是她在床边装神弄鬼,马上就怂了。
讪笑着收回手,故作迷蒙的挠挠头。
“飞雪,怎么是你呀?刚才都没有认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飞雪只回了淡淡的两个字,呵呵。
呵呵,是非常有深意的两个字。
他可以代表的意义很多很多。
比如不屑,比如无语,再比如……
在这里就代表的意思则是,怂就直说,她又不傻。
“赶紧起来吧,待会儿还有事儿呢。”见人清醒过来,飞雪也不客气。
走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帘子。
没有了阻碍,炙热的光线一下子就穿透进来,洒落在被子上。
这越是高档的东西,越是经不起折腾。
早前就被失撕一个口子,这下子再一照,瞬间就冒烟了,不到一秒的功夫,火噌的就起来了。
然后,应阅那头秀丽的长发就变成了极品。
应阅本就才醒来没多久,反应哪有那么快,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头发都去了一半儿了。
看着那一头焦糊的头发,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恨不得马上就给某个坏家伙一下子。
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悬殊的武力值,只能咽下去。
默默躲在角落里面咬手绢儿。
憋屈的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那痛苦的劲头让人无法直视,奈何某个家伙,她不是人。
于是,她抄起一把剪刀,咔嚓就是一下。
刀起发断,已经及腰的长发就这样变成了,齐耳短发。
粗略看上去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可仔细一看就发现和狗啃的差不了多少。
这已经不是得罪了造型师了,而是把造型师一家都给得罪惨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兔子精。
双手用力一撑,应阅整个人就挂到了飞雪身上,不由分说的就是往那张俊美的脸上啃。
老话说的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再怎么无所谓,也不会不要脸吧?
应阅这一口咬的是极狠,半点情面都没有,一口下去,直接深可见骨。
都已经这样了,飞雪还像个没事人一样,面色平淡。
看着这幅模样的飞雪,应阅突然就怕了,下意识就松口,呢喃着问了一句。
“你难道都不会疼的吗?”
飞雪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反正要换皮的,无所谓。了不起,就是顶一张臭脸大半年,到了春天自然就好了。”
应阅无语。
或许是怎么做到如此,坦然说出自己不是人的事情的?
还是说,蛇本来就没什么感觉,这才……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说法非常不对,传说中蛇不都是睚眦必报的吗?怎么会?
飞雪像是猜到应阅在想什么,冷冷的扫过来一眼。
“围城的时间提前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当啷!
刚刚拿起的梳子,一下子就落了地。
应阅整个人都傻掉了,不敢置信的回头看飞雪。
“距离上一次不是还不到300年吗?按照规律。七年才会”才会有一次围城。
后边这半句话应阅没有说出口。
这个消息确实突然,不仅对他而言,突然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突兀的消息。
“那我们,都要回家吗?”
“我们不用回家,就近前往南方,家里传过来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你看一眼吧。”
听到这话,应阅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搓着手,有些不安道。
“你的能借给我看看吗?我的坏了,还没有补呢。”
“那你就别看了。”飞雪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和家里失去联系,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他们这些人,真要想和家里联系,靠的根本就不是那些高科技,而是,血脉。
飞雪一走,应阅就瘫在床上,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唬人,真的是失去联系了吗?这年头说真话都没有人相信了。
人生啊,真的是很艰难。
血脉联系,那是可以轻易用的东西吗?
一个弄不好身体会遭到极大损伤的。
她可没有自虐的倾向。
想着,翻身下床,走到角落里,挖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
盒子里边静静躺着一枚冰蓝色的鳞片。
看着盒子里的鳞片,应阅心中满是纠结,想拿又不敢拿。
这东西,是她离开家时唯一带出来的。
当初心里想的不过是,走投无路时,能够有条退路。
结果……就是因为这种事情派上了用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踌躇,犹豫,徘徊。
此时此刻应阅对于时间的流逝,完全失去了概念,恍惚间好像一眼万年,又好像,只是短暂。
颤抖着手拿出鳞片,坚定而又怯懦的开启。
一打开无数的消息,蜂拥而去,看了看排序的列表,有很多年以前的消息,也有最近的。
点开最新一条消息,上面赫然显示着:
万兽围城,联邦危急,所有族人究竟赶赴前线进行驻守任务。
痛苦的闭上眼睛,她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她的日子过得那么顺利。
好不容易筹谋到了现在,有机会可以脱离,结果就冒出这么一档子事。
此次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回来了。
真要到了那一步,或许就解脱了,可她,她……
思索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找到那个最合适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