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霄,刚刚缓过劲来,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均告失败。他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大战,心中为之震惊的同时,又为之前自己的自大而羞愧。
林天许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开口说道:“其实,你不必懊恼。以后天境修为,硬撼先天境大高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而且,七重劲威力无匹,没有极限。”
林霄天性豁达,听闻此言,也就不再为此纠结。“对了,大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匠铁千锤前辈,他之前被暗算中了毒,或许那入云剑身上,会有解药。”
“哦!那我去找找。”
“不敢劳烦少侠,咳咳...老朽命不久矣,还是赶紧带林霄小兄弟去疗伤吧。”铁千锤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他一双老眼浑浊呆滞,已没有多少神采。
林霄有些急了,“老前辈,你不要说话,我去为你请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的,你放心,千万不要放弃。”
“呵呵......”铁千锤一声轻笑,居然笑的那般轻松、满足,“将死之时,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接着看向林天,说道:“能见到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英雄,也算知足了。若是两位少侠不嫌弃,就陪我这糟老头子说说话,聊聊天。我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一个将死之人,唯一的心愿竟是说说话,聊聊天。林霄听得鼻子发酸。
而林天看出了,铁千锤的状态非常糟糕,更要命的是他的心已经死了,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铁前辈,恕晚辈直言,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一世何不惜命。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家!”铁千锤自语道,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两行热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老朽逃亡半生,去过无数个地方,可是我的家在哪?现在想想,最安逸的地方,竟是与师父学艺之处。师父为我取名铁千锤,他说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该爱的人,唯有如此,才称得上完美的人生。”
一旁的林天、林霄,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们都很认同。
铁千锤忽然哭了起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居然哭的像个孩子,林天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安慰。
“当时,我很不理解师父的说法。明明技艺压身,为何不去扬名天下,受人敬仰,这才是男儿该做的事。后来师父仙游了,而我在无意中,得到一块黑金石。此物坚硬异常,那极致的黑中,带有丝丝金色纹路。寻常匠人莫要说锻造,就连融化都很困难。但是我可以,通过师父传授的秘法,我将其冶炼、加工,耗费七七四十九日,终于制成了一把利刃。由于它通体漆黑,故取名墨剑。”
“是不是剑十三用的那把墨剑?”林霄急忙问道。
“不错,就是它。”铁千锤眼中再一次射出光芒,“它是我炼制的第一把神兵,在我眼里,它就像是我的孩子。多少人想高价购买,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宝剑,只有真正的剑客才配拥有。直到遇见剑十三,他性格孤傲,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剑,一把锋利无匹的剑。”
说到这里,铁千锤长长的抒了口气,许是累了,许是在感叹,“剑十三是一名真正的剑客,我心甘情愿的将宝剑赠与他。但是他说,如此神兵,若是买卖,那就是侮辱了它。但世间之事,有因才有果,我不能白拿,于是剑十三留下了一块千年玄铁作为交换。”
林霄为人心直口快,随即张口问道:“不是剑谱吗?”
铁千锤听闻此言,神情中满满的不屑、轻蔑,“剑谱?我若是真的得了剑谱,就算不能无敌天下,也该是个一流的高手吧?我且问你,剑谱给你,你会要吗?”
“会啊!”
铁千锤没料到林霄会如此回答,被呛的连咳好几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缓了缓说道:“你不是爱刀吗?要什么剑谱。”
“我爱刀,自然不稀罕什么剑谱。但是我大哥用的是剑啊!”林霄说着看向林天,“是吧,大哥!”
后者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我不需要!”
“哈哈哈......”铁千锤狂笑起来,“我也不稀罕那什么剑谱。英雄出少年啊!少侠帮忙扶我起来。”
林天上前将他扶起,随着铁千锤缓缓走到墙根处。
铁千锤靠着墙慢慢坐下,粗糙的手将一块破砖从墙上扣了下来,随后从里边拿出一把长剑,递给了林天。
林天疑惑着没有伸手去接,铁千锤诚恳的说道:“拿着!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造出它。”这时,长剑居然颤抖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
铁千锤更为欣慰,“神兵有灵,自动认主,你修得剑心,与之有缘。”
林天也不在迟疑,伸手抓住剑柄的一刻,蓦然间神剑光芒大盛,缠裹的破布化作碎片,一声怪异的叫声传出,似龙吟,似凤鸣。与此同时,一股清爽的凉意传遍全身,入肺腑,至心灵。
林天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那汹涌的杀戮之意,竟被这一丝凉意压制,不再躁动。
感受到这神剑的威能,林天急忙说道:“多谢前辈!”
“咳咳咳...咳咳咳...”铁千锤急咳一阵,吐出一口黑血。林天俯身观察,只见他双眼已暗淡无光,脸上却无比安详。
“前辈,你怎么样?”林霄也急忙过来,关切的问道。
“呵呵...无碍,无碍!”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书籍,递给了林霄,“这是我毕生所学,送给你,若是你没兴趣炼器,将来帮我找个合适的传人。”
林霄接过书籍,哽咽的说道:“晚辈定不负所托。”
“咳咳咳...世人都认为我得了剑十三的剑谱,可我若真有那剑谱,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可笑至极、可悲至极啊!”
林天看出铁千锤已是油尽灯枯,“前辈这把剑,你可想好了名字?”
铁千锤双眼已无神采,声音微弱,“壮志凌云,知己佳人,恩怨情仇,到最后还不是曲终人散,如过眼云烟。我逃亡半生,所盼所想,不过是逍遥二字,就叫它逍遥吧。”
一代神匠陨落了,他走的很安详,很满足。而铁千锤这个名字终将响彻大陆,名传千古,就是因为它,逍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