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准备怎么办，提前开溜？」关晓轻松地靠在灰色的墙壁上，问道。

「不行，只靠我一个人走不掉，因为有官盗的存在，就算我小心翼翼，也有大半的概率会死在半路上，或者被人抓了去。」埃斯梅尔解释道，她认为关晓和七七是从远方来的术师，可能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因此多说了几句。

「官盗？」关晓通过这个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稍微文雅一点的说法而已，其实就是松生底当地的驻军，他们经常会换上衣服装作强盗在山上打劫来往的商人和旅人，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也都不揭穿，也不敢告发。」

「九王子不管？」

「九王子勉强还能算得上正直，但是无法管，松生底的军粮几乎全靠外地运输，一路下来，军粮被克扣不少，士兵们吃不饱，因此只能自己想办法。久而久之，他们就做起了官盗的生意。交了钱的商队或者打点了的旅人，就不会受到官盗的抢劫，或者打劫你的时候，不会使太大劲，留点食物，不毁掉帐篷让人活下来。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们享受特权久了，自然不愿再受到管控，来这里上任的人，也都会被他们收买。」

「就算你花了钱去打点，到时候上了山，你的性命也不是你说了算，对你动手，也没人知道是吧？」

「是的，虽说受一番折磨少不了，但是好歹能留下一条命，就看你给了多少咯。他们还是蛮守规矩，只要交了钱就不会下死手。九王子呢，已经被他们收买，官盗劫来的东西，有一部分会送给九王子，至于背后的交易，无非就是帮他们隐瞒一些事情，因为这种官盗是皇都严令禁止的，被发现的话，免不了一番动荡。而且，要是驻军动荡了，特纳的士兵说不准就会不顾协议压过境来，到时候九王子的处境就危险了。」

「看来，九王子是管不了了。」

「应该没有人能管了吧，大约是一个死结。」埃斯梅尔笑道。

「那么巡逻队是？」关晓问道。

「巡逻队是真正属于九王子的人，他们从王都来，大多没有当地驻军的那么多恶习，因此待人也还算好，没有出现打劫的情况，他们的任务主要就是适当约束官盗，还有处理掉还未成为亡者的尸体。他们的收入也很足，因为是唯一可以和官盗对抗的人，因此商人们在给官盗塞钱的同时，也给九王子好处，希望可以得到巡逻队的照顾。」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九王子不是什么好人了。」关晓笑道，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九王子是在唱红脸，驻军是在唱白脸。

不管如何，结果就是商人们为获得保护这一件事儿交了三笔钱，第一笔是原本就应该缴纳的税款，用于王子和驻军的开销，第二笔是给官盗的保护费，第三笔是给九王子控制匪患的经费。

「或许吧，不过松生底的人还是觉得九王子是个好人，就算他很可疑，但也宁愿蒙骗自己去相信九王子是个好人，因为这是一件可以给大家带来慰藉的事情，然后嘛，巡逻队确实也蛮好。」

「今天晚上的二十几枚大源结晶不是你的吧？」关晓问道，顺便再次打量了一下埃斯梅尔素朴的衣衫和略显老旧的房间。

「那些是希顿的钱而已，希顿觉得由我掏出来更有吸引力，就让我暂时拿着了。只要有两枚，就完全足以还清我的债务了。」埃斯梅尔羡慕地说道。

关晓并不知道在这里，一枚大源结晶有多么值钱，于是随口问道：「在圣联，一枚大源结晶值多少钱？」

埃斯梅尔琢磨了一下，稍微歪起了头，沉思了一小会，然后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大约相当于二十条人命，两枚就是四十条。反正不少，足够一个人无忧无忧地度过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多谢解惑。」关晓面对埃斯梅尔温柔而又残忍的回答苦笑不得。

「带我走，我需要付出什么呢？关晓大人。」等到关晓恢复平静，埃斯梅尔下定决心咬牙问道。

「没什么想要的，我不缺财物，反倒是一个嫌麻烦的人」。

「我没有什么钱，店内的绝大多数收益都被抽走，要是你只想要钱财的话，我只能死心了。」

「这样看来你有我想要的东西？」关晓笑道。

「大概，是的吧，不过我不清楚它的具体价值，只能冒险试一试了。」埃斯梅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等待审判的神情，因为她命运的决断权，已经不在她的手上。

一个绿色的小圆珠被掏出，埃斯梅尔用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将它夹住，送到了关晓的手心里。

见到这个熟悉的东西，关晓想起了土桔老人也交给了他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关晓问道，表情严肃起来。

关晓来到这里后，曾经抽出过一些时间琢磨了下这种绿色小球的作用，没想到还真是被他摸出一点门道，如此发问也只是想听听埃斯梅尔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从客人手中收到的东西，被用来抵房租。」

「那个人是？」

「抱歉，关晓大人，那位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只是带你走而已，这东西够了。不过有几点我要提前告诉你，若是半路上遇到危险，我不一定会总是能及时保护你，要是你不幸死了，不要怪我。」

「嗯，要是我死了的话，那是我自己的命不好。」

「之后关于圣联和特纳的一些问题，可能还需要你解答一下。」

「知无不言。」

「话说你是要跟到皇都？」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是的，还从来没有去过皇都，非常想去看看，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胆子真大，嗯，既然想，那么就提前做好准备吧，要出发之前我再告诉你。」

「多谢你，关晓大人。」

......

埃斯梅尔知道跟着关晓一行人离开，不比独立赶路安全多少，可能半路上遇到的危险还要更多，但是不跟的话，她连松生底都出不去。

欠了一屁股债的人，债主会让你轻松溜走吗？但是有两位术士在，还跟的是九王子的队伍，那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