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对于此刻的关晓来说意味着自由感,关晓感受到了空气的流动,空气的压力,感受到了漂浮的自己。
从空中坠落的感觉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相反,在自己的官能还未完全恢复的时候,空中坠落之感可以和赖床的舒适相提并论。
关晓轻轻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却发现这里是一个奇异的空间,自己的头顶是云层,云层之上是水浪,翻涌着奔腾着,水浪之上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清澈而透明,可以看到无数庞大的鱼群在其中游动。
自己坠落的方向,是一片熟悉的大地,这片土地有弧度,有广袤的海洋和陆地,有城市的痕迹,还有人类开山架桥的痕迹。
狂风在关晓耳边呼啸,他激发了一层屏障,将这些风尽数挡在其外,以便好好欣赏自己身周的奇异风景。他没有看见自己身周有其他人,不过,想来他们也会以不同的形式,来到这个世界。
毕竟,明望之门已经打开,所谓的明望之门,不过是一道链接两个世界的入口而已,擅自侵入那片缝隙空间的人,还有那些实力达到了缝隙空间所能承受的极限的人,应该都会被那里的抑制力送到这里。
抑制力如此做,不过是为了保持世界的平衡而已。
正因为如此,教会和魔术协会开始担忧了,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止是他们派出的人,还有亡者,来自那个世界的魔术师,他们将是难以掌控的力量,至少在短期内,难以掌控。
极速下落的关晓似乎砸破了一个水泡,啪的一声,身周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色尽数消失,就如同一个漂亮的肥皂泡一样,成为了过去式。
关晓的意识一阵模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三咲公园内,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所处的地方。
身周都是一些陌生的人,或是运动,或是聊天,或是单纯地路过,少有人留意到不经意间坐在地上的。
原本想忍受着剧痛爬起,但是关晓完全恢复意识和官能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尽数愈合,看不出任何一丝异样。仿佛那些惨烈的战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都如同梦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他感受到了自己手上传来的温暖,将有珠赠予的手套脱下,关晓见到了无暇的肌肤,似乎是刚刚新生的一般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这是货真价实的血肉,关晓已然记不清自己的双手,是如何得来的,到底是谁的恩赐呢?是那团奇怪的星球、烟雾吗?
似乎不亏,关晓又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魔力,发现了一些令人惊讶的变化。
不过,三咲公园并不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安静之所。
放下想要探究一切的念头,关晓站起身来,轻轻抖掉衣服上的泥土和灰尘。
「关晓先生?」正在关晓收拾情绪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穿着宽大的西装,身形壮硕,手里拿着一袋喂鸽子的食物,肩膀和帽子上还站着几只长着圆溜溜小脑袋的鸽子。
「啊,你好啊,鸽子先生。」关晓笑道,他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那位经常在月世界坐着的奈双新柱,一名侦探,也是应急反应课的前成员。
「今天发生了什么?」新柱问道,直入正题。
「主人终于受不了了,把我们赶出来了。」关晓说。
「有什么收获吗?」新柱问得非常隐晦,他期待着关晓能够告诉他一些有趣的有用的事情。
「安心,冥府和我们都没有达成目标,抑制力只在冥府的阵法下显露了一瞬间,而后又隐藏了起来。」关晓说。
「邮政的魔术师,不久前传来消息,至少有十余位没能回来,不知道川响小姐怎么样了?」新柱说道,面露惋惜之色。
「没事的。」关晓用僵硬的表情说着一句他也有些怀疑的话语。
「你知道协会和教会的情况吗?」新柱问道。
「空间壁障被打破的时候,非常混乱,协会的实力大多被保留了下来,但是教会就比较惨的,或许活下来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吧,冥府我则不太清楚,他们喜欢隐藏在暗处,但是那些活跃在明面上的人,在最后被抑制力干掉得七七。」关晓笑道,回忆着明望之门开启时,那些混乱的场景,犹如人间崩塌一般的情形。
「感谢。」新柱继续喂起了鸽子,顺便道了个谢。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关晓说道。
「受限于协议,我没法也没有必要再问太多。」新柱笑道,笑容有那么一些憨厚。
夕阳就要西下,关晓打了一辆出租车,第一站是合子所在的公寓,等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关晓让司机在路边暂时停一下车,自己将车窗摇下,盯着合子所在的房间,但是却无法看到的光亮。
一只灰琼鸟从公寓处飞回,将合子不在的消息传达给关晓,随后,这只鸟儿又飞走,向着久远寺府邸的方向飞去,只是半路上撞上了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掉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大约是又犯蠢或者离开有珠太久,失去了赖以保持脑子清醒的魔力。
「走吧,去火车站。」关晓望着窗外说道。
出租车司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心里对眼前这位“训鸟师”极端佩服,但是又为训练出的鸟一头撞死在树枝上而大跌眼镜。
汽车穿行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这是关晓第一次认真地欣赏城市的夜景,漆黑的夜晚稍微掩盖了一些年代感,这让关晓有一种回到了21世纪的感觉
不过,当一栋小巧的公共火车站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这种感觉被彻底打破了,这个火车站还比较老旧,总之是一栋和现代两个字格格不入的东西。
汽车在路边停下,但是关晓却没有着急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凝视着一个人影。
那正是合子,穿着一身可爱的裙子,手里提着一个皮箱,刚刚从车站中走出,背后是通火通明的大厅,面前是漆黑的街道,只有不时开过的汽车,还有路边的灯光在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