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期待她继续问下去,想要知道小丫头究竟能想到哪一步?
没想到她关注的点一下子转到了自己身上,原本期待的目光变成怔愣,随即喜悦跃上了眉梢:“想要指着那帮老东西破口大骂。”
他的语气有些……噗……调皮。
清脆的笑声溢出她的喉咙,沈筠没想到他还有幽默风趣的一面。轻咳一声,眼中闪动的狡黠,想要为难他一下:“哦,你都准备了哪些个台词?”
虞成蹊把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却极为纵容的配合。
他清清嗓子,脸色沉下来,嘴里痞里痞气。
“从碧海星辰里捞了多少钱,够你活八辈子没?”
哟,感情他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年纪活了一大把,却把脑子秀逗了?”
“想要退位让贤您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
他每说一句,沈筠的腮帮子就鼓一分,最后实在憋不住,轻轻靠着他的肩,身子不停的抖动。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杨女士那句:“某人可别跟他学呀。”
她嬉笑道:“想来杨女士的那句话还真是深谋远虑。”
他恶作剧似的揉乱她的头发,沈筠眼睛瞪圆,连忙撇开他的手,眼睛警惕的看着他,纤细的手指在乌黑的秀发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
天色的确不早了。
虞成蹊也就不再给她提问的机会,将有关碧海星辰的一些托盘而出。
“磁场只能为他们带去一个栖息之地,事情报道出来,那里很快就会沦为禁地。没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输入,它根本不足为惧。”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还记得树上那些人造星星吗?那才是他们真正的武器。”
星星怎么会是武器?
沈筠没想明白,就直接问了。
“心之所愿……“
沈筠听到这几个字,心跳慢了一拍,回想起自己当初写下的心愿——关于今宴还有莉莉,虽然时过境迁,但依然是她想要拼命守护的。
可知道人门心中的软弱,有什么用?倘若大战在即,击溃一个人的心防难道不会适得其反?
织梦?
沈筠的脑海里想到杨女士说的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杨女士在里屋说的那一席话,是他们也参与了这件事?
那么几个人下午的密谈也一定也和织梦有关。
“找到办法了吗?”
小丫头脸上凝结出一层寒霜,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自己,白嫩的小脸仿若能掐出水似的。虞成蹊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碧海星辰的情况有些复杂,杨姨的织梦系统想要在短时间内升级很难实现。”
没有实际数据,仅仅依靠全息模拟,想要找到能够防御、抵抗或者是突破光树磁场的方法已是难上又难,何况编写代码也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在她的焦急催促的眼神中,虞成蹊继续道:“双管齐下,A、B计划同时进行。在碧海星辰的周遭,构建阵法,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最紧缺的不会时间,而是这方面的奇才。”
她的心情随着他的话语起起伏伏,但也颇感无力。
阵法?她对此一窍不通也不认识这方面的奇才。
男人的声音中却明显轻快起来:“这件事就交给国王去烦吧,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想也没想,她脱口而出:“国王?”
尖锐的声音,仿佛在说:你开什么玩笑?
实话说,沈筠对国王的印象已经跌到谷底了,而且还是爬不起来的那种。
但是顾忌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的语气委实过分了些,她组织语言,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男人中肯的评价道:“他虽说天资不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还不至于沦落到昏庸无能的地步。”
男人的冷漠放肆的倾泄,可脸上却是毫不在意的表情。
沈筠的表情跟着变得古怪起来,在她的眼里,虞成蹊是一个内敛的人,虽然偶尔也会胡闹一通,但情绪始终是克制的,如此的放肆,只能说明他内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
试想一下,原本幸福的家庭生活,一夕之间沦为幻影,有多少人能够放下过去,坦然的面对未来。甚至正是因为曾经拥有过,大多数人都会被“好想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天之前”的想法束缚,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虚妄之中。
悲伤、痛苦、埋怨、痛恨、绝望、放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今,他已经找到理由说服自己,摆脱虚妄,将童年的伤疤包裹起来。但这快伤会慢慢结痂,但却永远不会愈合。
沈筠:该说点什么?
沈筠觉得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感觉怎么说怎么错,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既然安慰不行,那就只能以毒攻毒。
“每个人都扮演着很多角色,没有人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所有的角色都扮演得尽善尽美,聪明的人会将重心偏转到其中一二身上。
但偶尔的盲目,会让他们拼命抓住一个近在咫尺的成功角色,而这个疯狂的过程中注定有所失去。
也许过尽千帆之后他幡然悔悟,最初失去的才是最重要的。”
虞成蹊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静静的听他说,明知道她是误会了,却没有打断她。真相是个更加残忍的故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声音缓慢,将错就错:“傻丫头,事实并非如此,只能说相比于做为一个父亲的喜悦,他更享受国王的荣耀。”
他的理智的一句话,却莫名的让人心酸。
她握紧他的手,坚定地说:“至少你还有我。”
-
清晨,虞成蹊扣响一间小木屋。
门开了。
虞成蹊恭敬的问好。
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太太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一头银发打理的整整齐齐。虽然衣服粗糙的麻衣已经洗得发白,但是却很干净。
看见虞成蹊,她眼睛刷得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化为月牙形状,再低头瞅了瞅她那只老旧的怀表,声音和蔼可亲:“进来吧。”
屋里的陈设极为简陋,一张书桌,一盏油灯,一张木床,几把木椅,还有一面书墙,除此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