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躲在暗处,将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饱经风霜的眼睛此时流露出微微诧异。
他当初无法做到的事情,殿下做到了。
“你……你……”兰蝶手指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瞳孔放大。
“咳咳……”她强撑起半边身子却牵扯到伤处,低头捂唇一阵猛咳,咯出血迹斑斑。
沈筠原本盯着老人的目光扫过兰蝶,看清她眼底的震惊,她断定兰蝶认识此人。
同伙?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黑衣实力高深莫测,在兰蝶之上,即使是毫发无伤她也不是对手,想到这里,沈筠的背不可抑制地拱起。
老人看了沈筠一眼,同情的目光落在兰蝶身上,青筋满布的手放在她头顶。
兰蝶身子一抖,知道他想做什么,用力抓住他的衣角:“救救艾伦,他是无辜的。”
“好。”喑哑的声音响起。
兰蝶脸颊上泪痕未干,她松开手,望着海面升起的光,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水系能量牵引出木系能量,然后缠绕住,木系能量便开始慢慢消散,最后化为乌有。
“我废了你的能量,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兰蝶瘫坐在地上,真心实意地说:“谢谢您。”
而后黑衣目光对上强装镇定的沈筠。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沈筠握紧手中的剑,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可他却在适当的距离站定,说:“我们见过的。”
见过?
再次看了他一眼,沈筠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他心中有些疑惑,但面上却不显分毫,试探地说道:“在你来星际的第一天。”
第一天?
来到陌生的环境,人的感官受到刺激,印象也更加深刻。
自己不认识他。
……他和原主见过,而且原主就死在那一天。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目光对视,都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点端倪。
老人曾经是军人受过专业训练,感觉异常敏锐,西南方向有一道微弱但是却很熟悉能量波动。
“小姑娘,不简单。”老人他严厉的看着沈筠,“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消失在黑暗中。
沈筠松了一口气,后背,额头满是冷汗。
她杵着剑,脚步不稳地走进控制室,血染红了衣服,湿黏黏地贴在她身上。
她手吃力的在控制键盘上捣鼓一通,血痕沾得到处都是,但船却没有丝毫变动。
自知驾驶技术拙劣,她果断放弃。
为今只有一计,上岛。
沈筠拖着沉重的身躯,重新回到甲板,路过兰蝶身旁的时候,她说:“按照船航行的轨迹,此时是距离小岛最近点,预计游五分钟。”
“五分钟?”兰蝶嗤笑她不自量力。
“以你的状况……最多坚持……两分钟,我可……不想被淹死。”她实话实说。
沈筠知她意。
既是如此,人各有命,不必相劝。
她迎着海风,目光坚定的看着翻涌不息的海浪,做好下水的姿势。
不怕,她还有系统神器。
虞成蹊叠步穿云,在空中留下许多残影,匆忙赶到之时,正好看见沈筠决绝的背影。
一瞬间心提到嗓子眼,几个闪身险险抓住她的手,将人拉上岸。
“投海自尽吗?”他嘲笑道。
沈筠见来人是他,欣喜万分,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精疲力竭,身子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他向前一步,却觉得脚上有千斤之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沈筠未受伤的肩膀。
“你逞什么能?”他咬牙切齿的说。
眼睛则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伤处,确定并未伤及要害之后,心里一阵后怕。
沈筠“嘿嘿”傻笑,脚步虚浮,跌跌撞撞扑到他怀里,两手抱紧他的腰:“我以为自己可以的。”
九死一生,这样的结果她也料到了。
但依靠别人才能够得到的安全感,她不喜欢。
“呵。”这一个字绝对是冷嘲热讽。
虞成蹊半拥着沈筠,半跪在地,两手用力扯开她的外衣,动作粗中有细。
兰蝶艰难地整理好衣裳,再理理头发,目光凝视着虞成蹊的侧脸,眼中满是期待。
可眼前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却对她极为吝啬,看也不看一眼。
她的清傲被击的粉碎,用尽全身力气质问道:“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海上风寒,黑泽的夜幕更深,沈筠昏昏欲睡,虞成蹊草草止血后,动作轻柔地为她盖好衣裳。
“指挥官。”孙让赶到,俯低身体,两手撑着大腿,大口喘着粗气。
在他之后,亮子和许多身着蓝色军服的人纷纷赶到。
虞成蹊抱紧怀中的沈筠,俯视着兰蝶,眼神锐利的盯着她:“带走。”
兰蝶仰头呵呵苦笑,眼中凝聚的泪珠点点顺着艳丽的脸颊无声滑落,脸上的苦涩令人心疼。
她喉咙中堆积哽咽的刺痛感,便是她最后的骄傲。
_
“兰蝶……”艾伦浑身是伤,蹲在兰蝶身前,狭长的凤眼中凝聚着无尽的痛惋。
“兰蝶……”
“兰……蝶……”
他不厌其烦地唤着她的名字,毫不理会自己的伤口,任由它们一次又一次次裂开,好似这样心里的痛就能少上一分。
可他呼唤的人对他不理不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也不至于疯疯癫癫,她只是不说话,眼神呆滞,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
“指挥官……”亮子看了里面的光景,同情心泛滥,他恭敬的叫了一声,想说的话却被孙让打断。
他抖动肩膀,恶狠狠的看着搭在肩膀上的猪蹄子,嫌弃地退后几步,远离不修边幅的某人。
虞成蹊站起身,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衣角挺括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
“……”见他推开审讯室的门,亮子的话再次噎住,推开挡路的某人,跟了进去。
孙让吐出嘴里叼着的杂草,撇眼看着里面那对苦命鸳鸯。
“作死。”留下这二字,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艾伦一手撑地,一手拦在兰蝶面前,鲜血在地上拖出痕迹,他抬头仰望着来人。
良久之后,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发出哀求:“放过她吧,她已经得到报应了。”
虞成蹊两手插在兜里,倚靠在墙上,眼神扫过艾伦,停留在兰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