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嘴角温润如玉的含笑，“我已超脱俗世，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又怎么能是夜乩的佛陀？”

“那你真的是觉明师傅？”小暑又问。

“是的，不过觉明是我之前的法号，那已经是前尘往事了。”月皎道。

盛小暑不由得想起几年前她在桃林子里第一次遇见月皎的境况。

桃花绯红如云，红霞铺满西天，玄衣和尚自远处缓缓而来。

大和尚白净的就像凡俗话本与折子戏当中的男主角，俊美儒雅不可言说，叫在桃林当中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收了纸笔，赶忙起身，走到大和尚身边道：“阿弥陀佛，师傅从何而来？”

大和尚借着桃树林子树杈的落日余晖仔细打量审视她，目光中有些好奇，疑惑竟还带着些许喜悦，道：“我自天外而来，你可知天外是何地？”

她摇摇头，不管他从天外天南天北什么地方来，反正她看他的样子应该特别像怪小朋友看漂亮大和尚的感觉吧，她不禁掩嘴微笑。

大和尚竟然对她露出特别温润如玉的微笑！

她看他玉石般洁净神圣的微笑，一时得意忘了形，书里段子不自觉从口中而出：“有俊逸雅致公子踏月而来，一颦一笑皆如画中仙人，门缝里的浪荡姑娘看的心驰摇曳，笑也喜着哭也爱着，跌跌撞撞随着公子落入了黑烟里泥地里驴儿打滚儿里的浮世浮城里。自那以后，日日都是月华如水，夜夜皎辉。”

大和尚眼里没有杀意她却不敢再说下去，一把捂住了嘴巴，呆头鹅一样看着他，旋而道：“对不起对不起，师傅莫见怪，我乃是俗世一写话本与折子戏的，刚才被师傅满身金华吸引乱了方寸，胡说八道了，在此给师傅道歉啦！”

她既羞赫又害怕，听得头顶那人道：“不碍事，月华如水，夜夜皎辉我喜欢的紧，姑娘可叫我月皎即可。”

当时她虽然只有豆蔻初境，修得七岁，但是也有些感觉大和尚自我介绍的这名字有些胡诌的嫌疑。

“月皎师傅，你可知我听说过觉明的故事？”盛小暑继续说道。

“觉明与夜乩帝女的爱恨情仇？”月皎道。

小春屏住呼吸看了眼盛小暑，小暑抿了抿嘴，实在没有想到月皎居然会自个儿说出来，干咳几声道：“月皎师傅……你……永生佛陀，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情情爱爱的呢，哈哈，你……”

她即刻闭上了嘴，实在说不下去了。

“觉明是我的修习道途，但与夜乩帝女有过纠缠也是真的，可是没有俗世话本与折子戏上那般的不可言说，一切情缘如梦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可贪恋纠缠，我早已经放下了。”月皎说道。

话语如清风朗月，潇洒而不自知。

“那是那是，月皎师傅可是佛陀，怎会拘泥于凡俗情爱！”小暑这般说，心里却暗忖，话虽然如此，他是佛陀，他与俗世断的干净利落，只是可怜了那帝女，据说启动了夜乩秘术，一直活到现在，不肯老也不肯死，自然也不肯放手！

三人来到村长家，村长家里来了许多人，都围在一堆，盛小暑在人堆里看到了老月，钻啊钻的朝老月过去。

老月站在村长与老人身边，她看到那老人惊得无法言说，指着他扯了扯老月的衣袖子，老月低头，小暑在他耳边小声的道：“老月，他怎么状态这么好？”

她的目光一直没能从这老人的身上移开，这人现今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正兴致勃勃的与人说话，耳朵大概不太好，别人跟他说话他一直大声问别人说的什么。

可是，他们过来的时候，这老人正值病危之际，他太老了，已经过了七天多了，到达了不修炼的凡俗之人的顶峰了，但他现在看样子似乎还能够活上两日！

再过两日他就活了九日，凡人浮生六日而已，他……

“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月话音刚落，老人家被村长扶着转过身来。

望着他们，翕动干瘪的嘴唇道：“月先生，你，你们一定要在我们这片荒郊野地留一段时间，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老月温顺点头，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们有我们要去的地方，哪能在此一直停留白吃白喝。”

老人家大概因为长寿开心了，道：“算不上算不上，月先生，这是你的女儿吗？”

老月看他指着盛小暑询问即刻摇头摆手，道：“不不不，这不是我女儿，这是我……祖宗！”

老人家也不知道听到这话没有，一直额额，额到后来，道：“老朽……有一个孙子，他……也有修行的天分，在他弱冠之年之时，原不入豆蔻初境却直接跳过了豆蔻初境跨入了弱冠之境，现今……”他转头看了眼自己儿子村长道：“是不是修为已快破而立之境了？”

村长点头，脸上却并没有骄傲之态，反而有些不想再说下去的模样。

“哎！月先生，我看你女儿如此乖巧十分羡慕啊，我孙子如果能够有他的一半乖巧温和就好了，我卧床奄奄一息之时，他不在我床前伺候，却到处乱窜，行的是欺男霸女之事，让我儿子到处为他擦屁股！”老人家颇为愁绪的说道。

老月听到他又把小暑说成他女儿想要解释，但老人家沉溺伤感当中，他不再说废话了，只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便他们怎么闯天下吧，您老不必太在意……”

小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小暑的身边，叫了她一声，她看到他的眉头紧蹙，万分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朝人群外望去，看到想要占她便宜的无赖夜恭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立刻朝老月的身后躲。

老月惊讶她这般，她全盘说出，老月忍无可忍，走到夜恭的面前喝道：“就是你欺负的小暑？”

夜恭看着面前的老人家说小暑，好奇问道：“小暑是谁？”

“我揍死你你就知道小暑是谁了！”老月右手青光乍现，他身后的人纷纷望过来。

老人家与村长的声音响起来：“月先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