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上午。

小暑两手端着做好的香菇鸡肉面上桌子，香味儿太过于浓烈，惹得原本那些心里烦躁绝望的人们纷纷的缠好原本松懈的白色纱布子，朝她这边看过来。

小暑唤旁边的小春赶紧帮帮她，小春立刻转身出了书斋，到了厨房，端了两碗香菇面出来，本欲打算朝小暑那里端过去，但途径在后院里围着一方小小的木头桌子坐着的好几个人时候，他也没有了心思。

这人当中最吸引人瞩目的当属老头老月了，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这老头即使搁在蚂蚁堆里都能够被认得全全的。

虽然上了年纪，盲猜年纪估摸着五十多岁，刚刚留起长胡子的时候，其实，说出来年龄吓死一头大象都可以。

只听到他正在跟这些人讨论师尊的事情。

“帝都里有个算命的，曾经说过北城会有一难，彼时我们极为厉害善良的师尊就会现世，解救我们于困境当中对吗？”有人这么问他。

老头似乎思考一样卖关子，小春立马将手里端着的两碗面条搁他面前，道：“月老，吃饭了！”

老月目光朝他看了眼，又看碗里的面皱眉道：“又是小暑做的？”

“对啊，大家都在忙着除了小暑谁都没有时间做饭。”小春答道。

老头如同老牛喷气一般出来几口气，后将面条推到对面的老人家面前，老人家喜悦，拿着筷子吃了几口，黑石一般的双眼迸溅光芒，指着面条：“这好吃啊！”

另外一人还没有尝一口，听到鸡皮老人夸赞，立刻呼哧呼哧尝了几口，同样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

月老也无奈了，那个孩子成不了师尊，终究被泡在烟火里成了尘埃，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是坏呢？

他一条贱命纵横时间几千岁，笔下文笔成千上万，文字组成故事千千万万，哪一个故事里说的是她呢？

他竟措手不及！

“那我也给你们端来饭菜尝尝？”小春听到他们赞美小暑的饭菜心中喜悦。

鸡皮老人纷纷点头。

小春离开后，老人家们的话题再次回到了之前他们所说的师尊的身上。

“师尊她老人家会来救我们吗？”老人家嘴里面条没有咀嚼透烂就开始说话。

所有人皆看着他们所认为的德高望重的老月老人家。

老月摸了摸短短的胡须，看了眼面前的木头桌子，其还是较为专注，像是要看清楚木头孔眼里有没有蛀虫，竟有些如同啄木鸟一般，捉不出虫子转而抬头看看天空，天空一碧如洗，苍天不懂人心的为难与痛苦，不能与民同悲同乐。

沉吟不决，继而说道：“师尊她……她不是圣人，就算是远古的圣人也不会救人于水火。”

“就算师尊不是圣人但她也不是族长，她的心是好的，像她那么善良的人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又有鸡皮老人说道。

月老又开始沉吟。

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生的渴望的，他们信任师尊能够出手救他们，可是……师尊又在哪里？

“大概吧。”他幽幽的叹息一声。

“面来了……！”小春年轻清亮的声音响起。

香喷喷油亮亮的香菇鸡肉面条过来，众人却早就已经失去了吃面的念头了。

小春不晓得刚才他们说到什么了，为什么现在都变成这样了，他拿着一双筷子和了和他面前的一碗面条，道：“各位大叔大爷，快吃啊？这么美味的面条不吃真的可惜了……”

众人看了眼面条，原本清亮如黑石的眼睛逐渐暗淡，原本浑浊如晨雾的眼睛更加的朦胧。

“我们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有鸡皮老人发出感叹。

小春听这话里的绝望与悲切之感颇为浓重，该是心脏脆弱承受不住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们怕死吗？”小春道。

他声音轩昂，如同爬上山头的太阳一样彻底勃发出来，在场的人纷纷为之一振。

“本不该怕死的，我们已然迟暮之年，早活一天与早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老人说道。

小春转身看到不远处有没人坐着的小椅子，搬了过来坐在他们身边，看着比他们都要矮了一截，弱冠青年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出怕死没什么丢人的！没有人不喜欢活着，你们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想要活着对吧？区别就在于幸福的活着与受罪的活着？”

活着，是每个人心里摆脱不掉的欲念。

“你们想要乞求谁让你们活着？是圣人吗？圣人都自顾不暇还会管你们？你们应该相信我们，从你们来了这书斋就应该全全的信任我们，去他的圣人，他们管不了你！你们肚子饿他们管吗？你们面前的就是我们给你们做的饭菜，蘑菇，白面条，鸡肉，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你们明白吗？”小春稳而有力的声音撞击着他们的心。

“所以，吃饭吗？”小春问道。

鸡皮老人们纷纷点头，有人端起面前碗开始吃，有人则在看。

小春即刻挨个给他们送饭。

送到最外面一排的时候，待在人堆里的一老人面目黑如同炭一般，双目的眼白也较少，脸上表情也比较痛苦，似乎有隐忍难发的痛苦。

“你额上的银针呢？”小春即刻问道。

老人家紧紧握着手掌，头不敢抬的太显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小春将碗放下，从怀里掏出银针，朝老人家额上扎过去，老人家浑身一抖，握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小春的手臂。

他的黑如炭的脸逐渐退黑，眼白分明，眼睛略微有些浑浊，但还算清明。

他的手掌缓缓地松开了。

小春转身为他重新端来面条，他道声感谢，捧着面条蹲在一旁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