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这样说的?”慕容绍宗坐在营帐里,饶有趣味的看着来回报的副将。
“正是。”李副将说道,语气中还透露着几分心悸。方才他奉命在暗处看着高洋整治军队,那样的气魄,那样的冷血决绝,实在让人不敢相信那就是传闻中不学无术的高洋。
“我大概知道丞相为什么把骠骑大将军送到前线,还提点我不要顾及他的死活,让他亲自冲锋陷阵了。”慕容绍宗微微一笑。
“您是说,丞相已经发现高洋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没有野心?”李副将问道。
“哈哈。”慕容绍宗爽朗一笑,道:“不但有野心,而且还有计谋,有这个实力。否则,他是如何把丞相交给他的任务那样完满的完成的。”
李副将没有慕容绍宗这样的淡定,他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有些震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元帅,如果高洋有这样一份野心,那我们……”
“你看着这几日高洋的样子,尤其是今日这样的杀伐果断,直接让先锋队整装待发,他可是真就这样被高澄给发配了,真就这样束手就擒了?”慕容绍宗道。
李副将神色肃穆,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慕容绍宗倒是也不着急,就让他仔细想。说实话,其实他在引导李副将的时候自己也是有所考虑的。
“您是说,高洋到前线,就是为了笼络军队的?”李副将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若真是如此,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都卷入了权利的纷争之中了?
“看来,真的要选一个人了。”慕容绍宗喃喃道。
虽然声小,可以完全没有避讳李副将,李副将是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元帅?现在就要选人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丞相是高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民间的声誉一向很好,又是手握重权,骠骑大将军虽然也非等闲之辈,可是终究不如丞相的根基深啊。”
慕容绍宗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道:“小李啊,生在乱世,哪有什么根基可言。我们做武将的,刀尖上活命,自然是要更加及时的投靠明主。”
李副将追随着慕容绍宗一直出生入死,自然是知道慕容绍宗究竟经历什么样的过往,当初他们都是尔朱荣的部下,后来高欢得势,他们立刻投奔了高欢。这才保住了性命,有今日这样的殊荣。
他也是相信慕容绍宗的看人眼光,既然慕容绍宗都踌躇了,说明骠骑将军是真的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您是要投靠骠骑大将军?”李副将问道。
慕容绍宗摇摇头:“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现在局势并不明朗,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就知道骠骑大将军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实力。”他说着,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本就曾是尔朱荣的部下,转身背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实际。眼下他需要咱们,自然会欣然接受咱们的投靠,可是将来真的大局一定,上位者的疑心,就是害死我们的利刃。”
李副将一听,神色也不好看了起来:“您说的是,所以,我们还需要观望,直到局势明晰起来,还要骠骑大将军亲自来找到我们,才能松口。”
慕容绍宗点点头,眼神中,都是复杂的思虑与无奈。
虎豹村中,元熙坐在山坡的林中,握着手中的一封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高洋前往前线后所有的军报。
这样的消息速度,怕是比高澄来的还要快捷那么几分。看到高洋一步步的筹谋,在一次次的拼杀中,逐渐得到了军中将士的肯定,元熙不知是喜是悲。
明明知道高洋现在所做的一切,对她的称帝大业是不利的,可是知道他每每在战场中化险为益,好好的活着,她又十分安心。
宇文毓那边也常常传来信件,说宇文护似乎似乎是与高洋有什么联系。更多的则是他那边发生的趣事见闻。
元熙倒是也常常因为这样诙谐的小信偶尔一笑。
苏铎有时也会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元熙看信,写信。
可是他也不会打扰她,他是知道元熙跑到这里就是为了图个清静,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在邺城置办的房子已经买了下来,距离尚书令府倒也不是很远,就是一街之隔,只是还在修缮。待再过半个月,元熙就会搬过去。
元熙把信收了后,便起身,将裙子上的褶皱抚平,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看到苏铎,微微笑了一下,便跟着他一起往回走:“你今日回来的很早。”
“红袖招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回来了。”苏铎亦回报一个温柔的微笑。
元熙轻声道:“今天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
“你倒是猜的很准,今天有个外地的客人,想要见识见识红袖招的女子究竟多美,可是没有多少钱,便把一只十分漂亮的幼猫作为抵押。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便同意了,小猫就放在家里头,李辙正在帮着照看,待会儿回去你应该就能见到。”苏铎语气温和,声音中都是不自知的宠溺。
元熙一听,也来了精神,眼睛都有些睁的大了几分:“那我们快些回去。”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扯了扯苏铎的衣袖,走的都快了几分。
苏铎知道她喜欢毛茸茸的小玩意,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也高兴。便跟着她快步往家里走去。
看着元熙兴致勃勃的身影,苏铎其实十分欣慰。
这段日子因为不怎么需要跟旁人争斗,所以也不怎么需要耍心机这种东西。虎豹村本来民风就淳朴。元熙不怎么摆架子,村庄中的人也都是把元熙当做自己人来看待。因此元熙待的十分舒畅,倒是返璞归真了。
眼下听到有小猫在家,这活泼的身影,颇像一个小姑娘似的。
与那个初时相见,冰冰冷冷,高不可攀的元熙,似乎是两个人一般。
这样的元熙,是在高洋身边也不曾有的,更像是儿时的她。
苏铎家中,李辙正在看着小猫,不让它乱跑。小奶猫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弱弱的,身子软软的,李辙一个常年习武的小伙子,生怕自己手劲大一些就把它给掐死了。
直到看见元熙到了,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