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江零榆身后响起了清冷的男声。
正在翻书包的江零榆顿了一下,她知道身后是谁,今天周测,试卷都在办公室里,没有钥匙的话,肯定会给周测带来很大的麻烦。
而陆离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自己把办公室的钥匙弄丢了,估计又得看他的那张臭脸。
但是,事已至此。
“陆老师对不起,钥匙丢了。”江零榆转过头,把头埋得低低的,甚是可怜。
但她的脑海里却在迅速回放,中午和莫书绎八卦时,她在书包里拿过瓜子,但是那时候并没有听到挂在钥匙上的铃铛所发出的声音。
所以,在他们进教室前,钥匙就不见了。
行课期间,偷窃者不大可能有机会下手,只有大家吃午餐的时间才是最合适的机会。
中午在她回教室之前她只看到了一个人从教学楼出去,就是徐茴,而且进教室后,也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场。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这小姑娘有什么理由呢?
正当她在想理由为徐茴开脱的时候,陆离缓缓开口:“承认错误,并不代表能承担责任。”
在陆离眼里,江零榆和丢三落四的确能挂上钩。
他叹了口气,准备把备用钥匙拿出来,毕竟今天的重要任务是周测。
“陆老师,给我十分钟,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钥匙!”这个原本头埋得很低的女孩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绕过,向广场跑去。
江零榆实在不愿意相信徐茴会做这种事情,她忽然觉得很难过,因为学生时代本应该是干净纯粹的才对。
她跑到广场,首先查看广场的垃圾桶,但是保洁阿姨每天都要清理,所以今天早上的垃圾桶空空如也。
她放眼望去,周围除了光秃秃的长凳,就只有那些矮小的灌木丛了。
江零榆望着这些灌木丛,忽然心生一计,假如自己是藏钥匙的人,肯定不会选稀疏的地方,首选定是密集的地方。
她想象着自己从教学楼走向广场,首先经过的是最边上这一片花坛,花坛可以排除,因为平时有很多学生会来折磨这些好看的东西,人太多的话,丢在这里容易被发现。
花坛过了是一片稀疏的灌木丛,这一片很容易就看到了泥土,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地上的东西,所以这里也排除。
这个时候藏钥匙的人就要思考了,她会环顾四周,寻找最合适的地方。
最终江零榆把视线锁在最密集的那一片,她大步走过去,低头一看,的确是密密麻麻,既然这么密集,那挂着铃铛玩偶的钥匙也有可能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挂在了枝干上。
而且藏钥匙的人不会藏在近处,只会把钥匙抛远。
一想到这儿,她就飞奔回教学楼,一看莫书绎还没有来开教室门,她便冲进了隔壁教室,借了把扫帚,然后又迅速返回灌木丛。
如果挂在枝干上,被扫把碰到,铃铛肯定会发出声响。
她把扫把从左到右,一处一处往下打,果然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她听到了一声铃铛响,而后铃铛落地,又是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她赶紧蹲下来,半趴在地上,打开手机电筒往里一照,果然看见了那串钥匙安静地躺在地上。
还真是你。
她确定那人就是徐茴,但她既然能做出这事儿,那她肯定也不会承认,可是江零榆也不是个软柿子。
敢整我,就别怪我这个阿姨报复。
她脚踏进灌木丛,将钥匙取了出来,然后把扫把还给了隔壁班,道谢后,便冷着个脸走向办公室。
陆离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她的步伐很决绝,不再像以往那样吊儿郎当,她走近时,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一些淡淡的白色划痕,那是被灌木丛里的枝干划的。
他正想开口。
“陆老师,钥匙找到了,是我疏忽在先,不过先别急着罚我,考试完,我定会来领罚。”她冷静地说道。
钥匙已经找到,但是她还是再次承认了错误,可是陆离听出来了,她的语气并不友善。
江零榆把门打开后,便绕过陆离,再没有一句话。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恍惚中,他觉得,她和其他学生并不一样。
他们大多一样,或讨好、唯唯诺诺;或害怕、避之不及;或无视、置身事外;
她和莫书绎一样,是鲜活的,是明亮的,是真实的,是他这枯燥乏味的教学生涯中的一抹彩色。
江零榆到教室时,徐茴并没有来,她也并没有打算现在收拾她,等这小孩先安心考试,完了之后,再慢慢清算。
也是这一天起,江零榆才多看了徐茴几眼,莫书绎虽然同样干过龌龊事,但心机可没她这样深,莫书绎可好好引导,但徐茴…不一定。
今天这几场考试,她是没什么担心的,这几天她将那本五三也刷了不少,发现虽然几年没有碰这些题,但是却也得心应手,特别是政史地,做起来就像常识题一样,她知道,这是社会经验所给她的馈赠。
她本想着是平常发挥就好,但是由于今天早上这事,她改变了注意,认真对待周测,拿到好成绩,是她对徐茴的第一个报复。
陆离今天课间来教室的次数比往常多了不少,破天荒地发现今天江零榆没有一下课就和莫书绎胡闹,而是安静地在座位上看着书,仿佛又恢复了往常。
下午第一堂考试之前,陆离照常来教室门口检查学生们的准备情况。
“陆老师好。”一声甜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是徐茴。
陆离侧头,微微抿嘴。
这一幕被江零榆所捕捉,她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冷笑,心中不禁嘲讽:“果然老师是永远不会嫌弃优等生的。”
刚回过头的陆离就看到了江零榆这怪异的表情,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一般,一双杏眼没了往常的灵动,嘴角牵起微微的上扬幅度,但是他清楚,她并没有在笑。
她很怪,但他说不上来原因。
随后他注意到她的眼神又跟随着徐茴,徐茴落座后也发现了江零榆在看着她,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慌乱,下意识躲避着江零榆的目光。
可是江零榆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并说道:“班长加油噢!”
“你干嘛呢?!突然跟她说话。”莫书绎的话将江零榆的目光拉了回来。
“甭管,你好好考,周末请你撸串!”江零榆对莫书绎道。
陆离太阳穴有点微疼,心中一阵烦躁,虽然他很肯定这两个女生各怀鬼胎,但他实在是不想管这些小女孩的心事。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离开教室。
“班长,你等会儿,我有道题想问你。”江零榆叫住准备离开的徐茴,同时悄悄将手机录音功能打开。
徐茴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江零榆手上把玩着那串史迪仔钥匙。
她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