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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对自己下了狠手,却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有些用力过猛了,这一病病了小半个月才算大好。

而且后来发现皇帝根本就没打算给她灌避子汤,所以,等于说是白病了一场……

后宫其余人倒是挺开心,不知怎么的,皇帝最近来后宫的次数多了许多,除了淑妃一如既往占了大头,其余妃子们也能分到点汤水。

众人不知所以只忙着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屋里等着,对叶蓁蓁也不大顾得上了。毕竟她身体这么差,三天里头病两天,连龙床都爬不上,又怎么和她们争宠。不如大度些,好歹她对皇上还有些恩情,搁皇帝眼里还能显得自己贤惠。

于是莫名其妙的,病刚好了的叶蓁蓁又收了一堆礼物。

白美人在家中是长姐,俗话说长姐为母,很有些照顾人的执念。这阵子几乎天天往流仙阁这边跑,不是送糕点就是送药材,甚至还给叶蓁蓁缝了个小荷包,找了太医开了方子,亲自装了些调养的干花药草,把荷包塞的满满的让她随身带着。

叶蓁蓁在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母爱,也是有一些吃不消。偏偏人家又是好意,她也不好意思把她拒之门外。

这日,白美人又来了。

反常的是,她既没带糕点,也没带药材,扭扭捏捏地过来坐下,半晌不说话。

叶蓁蓁本来倚在窗边看书,见她这样,书也看不下去了,干脆丢了书问她:“怎么了?”

白露期期艾艾了半晌,终于红着脸开口:“蓁蓁……我想,求你帮我。”

叶蓁蓁心里一沉,又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这后宫里自私自利才是常态,没有人会毫无目的地对你好。白美人这些日子的讨好意味太浓了,一直让她心里有些在意。

“你要我帮你什么?”她压着眼睫,不动声色,阳光照进来落在她鼻间,投下一片山峦阴影。

话已开了个头,再缩回去也晚了,白美人只能红着脸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她家庭条件本来不算好,父亲薪水微薄,一个詹事也没甚油水可捞,只能勉强负担起一家人的日常开支。可她母亲最近病了,家里弟弟又等着要钱准备今年科举,妹妹们也到需要攒嫁妆的年龄了,家里顿时捉襟见肘,不得已才求到她这儿,写信托人捎进宫来。

她只一个不受宠的美人,虽说吃用不愁,但又哪攒得下什么钱来。知道家里的情况后,心里也急,和芄兰合计了一下,只得找别人借。

可她在宫里向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又有谁会借钱给她呢?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叶蓁蓁一个算是朋友,所以就只能厚着脸皮求过来了。

叶蓁蓁听了倒是松一口气。

她就怕白露张口就是求她帮忙让皇帝睡她。那就真的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可话说回来,她一个舞女,才进宫几月,比白露还穷呢,又拿什么借?前日子皇帝妃嫔们倒是赏了不少东西,但大多是些用的玩的,皆是官家出品,是不能拿出去换钱的。

她只能先让绿衣找了些药材让白露捎回去给她母亲治病,又安慰她说钱的事再帮她想想办法。

白露过来本来也没带什么希望,纯粹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拿着药材回去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毕竟皇帝赏下来的药材品质都极好,寻常药店里都买不到的,也算解了急火。

白露满意地离开,叶蓁蓁这边倒是托着脸若有所思。

绿衣送了白露到门口,回来就问她:“主子您是要帮白美人?”

叶蓁蓁点头,“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她脸皮薄,能开口求到我这里也是不容易,能帮就帮了,也算还了她近来的人情。”

绿衣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好奇:“可您打算怎么帮?咱们可是自家锅里也没余粮的。”

叶蓁蓁就笑:“我们没有,找有的人拿不就行了。你说这宫里谁最有钱?”

“贤妃娘娘执掌宫权,宫内用度皆过她手,定是她了?……不对,淑妃娘娘最受宠,也该是有钱的,德妃娘娘又是太后外甥女儿……”

绿衣掰着指头想了半天,叶蓁蓁看不过去,拿手戳了戳她脑门。

“傻,最有钱的自然是皇上啊。”

绿衣愕然:“您让白美人去找皇上借钱吗?皇上能借?”

叶蓁蓁眯了眼笑:“山人自有妙计。”

……

……

过完年后不久,有几个年纪大了的太医上了折子申请告老还乡,又赶上太后去皇庙祈福带走了俩惯用的,太医院的人手一下子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四月初的时候,太医院那边又招了几个新人进来,这几日在重新安排工作。

那些宫里待久了的妃嫔,都有自己用惯的太医,等闲不会更换。其他小主贵人也还好,日常问个平安脉而已,没什么难度,随便一个人都能接手。

只是到叶蓁蓁这边就有些难办了。之前负责的张太医这次也辞职了,其他太医又都不愿意接。这叶才人体内有奇毒,身体孱弱,平日里小病不断大病不少的,治得好了也就那样,治不好可能还要被皇帝迁怒,太医们都不想碰这烫手山芋。

于是踢了半天皮球,这差事最后落到了一个新来的年轻太医手中。

这太医名叫张敬之,却正是之前的张太医走前举荐进来的,说是自己本家不知道隔了几层的一个远房侄子。院长一看这关系,当即拍板,张太医的病人就让小张太医接着管吧。

小张太医师承当代杏林圣手老医仙,是其门下得意弟子,一心扑在医书脉案上,对太医院的安排也表示无所谓。医者嘛,就当一视同仁,有病就治,哪能挑三拣四。

于是这日天气晴朗,小张太医第一次走进了流仙阁。

小张太医到的时候,叶蓁蓁刚午睡醒来,人还懒着不想动弹,打算让他隔着床帘子诊了脉了事。

小张太医十分认真道:“医者四诊,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娘娘若只让切脉,臣恐难以胜任。”

叶蓁蓁就隔着帘子看他,依稀能看出是个积石如玉的翩翩君子,又觉得这人正经得可爱,就让他先出去侯着,唤了绿衣来给自己更衣。

小张医生坐在外间椅子上,默诵着伤寒杂病论,喝了两盏茶也没见人来。

觉得宫里的娘娘们很是麻烦。

直到喝到第四杯茶的时候,叶蓁蓁这才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小张太医正背到“热之为病,有外至,有内生。”,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脸一红,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长辑到底:“张敬之见过叶才人。”

坐在上首的叶蓁蓁噗地一声笑起来:“小太医,那是我家的宫女绿衣。”

小张太医错愕地抬眼看去,主座上的宫装女子懒懒地缩在金丝楠木背椅中,手肘抵着扶手,撑着脸对着自己笑。她看着似乎比那个绿衣年龄还小一些,这一笑若新雪初霁,夺目耀眼。

宫里的娘娘原来这般好看啊!小张太医这下连耳朵都红了。

“小太医愣着作甚?快给我家娘娘诊脉。”绿衣吐了吐舌头,不再逗他。

张太医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一个两个都比自己小,却还叫他小太医。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叶蓁蓁面前,正色道:“请娘娘伸手。”

张敬之隔着帕子给叶蓁蓁切脉,琢磨着脉象暗自心惊。

“弱水”一毒果然名不虚传,脉象艰涩不畅,虚弱无力,时见一止,止无定数,若是旁人怕是连床都爬不起来了,可偏偏面前女子除了面色不大好,不时轻咳以外并没有太多不适。

难怪张太医当初也只能用药稳着……最后还用病遁,把麻烦丢给了自己。

他认真看了看叶蓁蓁的面色,又细细问了平时的吃食、睡眠和身体情况。

他看着叶蓁蓁的时候,叶蓁蓁也在看着他。

明明先前羞得不敢看她一眼,工作时倒是一点也不紧张,沉稳淡定,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倒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学究。

张敬之一一用心记下,才从大夫诊病的状态里出来,又立刻被她的目光压得头都不敢抬,慌张张地站起身,险些打翻自己的医箱。

“臣、臣且回去再做斟酌才可定方子……容臣先行告退。”

绿衣看着他夺门而出的样子,笑得直打跌,“阿弥陀佛,就希望这小太医的医术啊别和他的脸皮一样薄。”

叶蓁蓁看着他的略带狼狈却依旧萧朗的背影倒是心里一动,心道白美人的事情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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