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齐弘丞悠悠转醒,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精神,只是仍有些苍白之色,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于相怎么样了?”
“已经被收监入狱,可能将被问斩。”守候在一旁的幕僚答道。
“备车!本王要进宫。”
那个幕僚有些着急,“王爷,虽说,这于相通敌的证据都是我等收集的,但是您终究娶了于家的姑娘,这……”
齐弘丞凌厉的双眸扫向他,那人立即噤声。
“是!”站在另一旁的侍卫忙跑出去备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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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于相被判流放南蛮之地,而齐弘丞奉诏西行,平定战乱。
半年后,首战告捷,大挫敌军。
两年后,西北各国矛盾日益激化,联盟解散,宛如散沙。
三年后,澄王大定西北,各小国归附齐国,签订条约,定期朝贡,同时,齐国与西北各小国通行商贸。
同年,先帝逝世,新帝即位,改年号为景元。
同时,封澄王齐弘丞为定北大将军,统西北八十万大军,食邑万户,同时,总管边贸一事。一时间,煊赫南北,风光无限。
让京城的闺阁少女,乃至大街小巷的人们难以忘怀的是,那一日,他骑着高大的骏马,一袭银白的甲衣战袍,带着无限的荣耀,凯旋而归。
那一日,阳光下,他冷硬如刀削的棱角、他恍如天神般精致的眉眼,也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华。
他、似从那天边走下来的战神,是来专门守护他们的战神,让他们为战事而慌乱的思绪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他的背后尽是恢弘的铁甲雄师,绵延而望不见尽头。他,骑着高大的骏马,伫立在那百万雄师的前方,是那样的夺目,那样的耀眼。
他是一个英雄,是她们心中的永恒的英雄。
一路京城,一路芳心,一路景仰。
一时之间,媒婆踏破了澄王府的门槛,只可惜,都败兴而归。甚至,听说,澄王放出话来,他的王妃只能是于青绿一个人,而且,不再娶妾。
害的京都大街小巷的小姑娘们又酸又喜,都恨不得搅碎了手中的丝帕。
喜的是想不到心心念念的郎君竟然这般钟情,酸的是他的王妃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替她守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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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三年后,西北商贸繁盛,众多富豪巨贾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其中,又让人称道的便是那自号“善鱼儿”的天下第一大商人,江善。
虽然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别号,他卖的是丝绸布帛、粮食瓷器,转运的是珠宝玛瑙,矿石琳琅,又不是卖鱼的?
不过不管他取的什么别号,最后都会是香的,会是值得人人称道的琳琅别号。
因为据传,他家占地万顷,可他家的黄金却多得连仓库都放不下,只能用来铺地?
据传,他家的房梁、柱子都是用上好的白玉砌就的?
据传,他家养的一条狗一顿吃的都是天香楼价值千金的一百零八道招牌菜。
这……简直……,先不论真假,就这据传,便绝对会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因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昔日被流放的于相一家也早就被赦免了。
这日,某绿又来到了那一个清幽的庄园别院中,又看到了那一日粗着红脖子骂她的老爹,今日看来,他似乎显得老了些,白发也似乎多了些,只是精神矍铄,看上去生活得还好。
想来那时的牢狱、流放之灾虽说给他带来了些许影响,但他们也被齐弘丞照顾得还好,身体健康,生活安宁。
如此,她便放心了。
在原本的命线中,他们的晚年其实也不怎么好过,但倒不该有这叛国之罪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改了齐弘丞的命运,结果,引起了这一蝴蝶效应,竟然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他们被迫搭上了西戎人。
某绿暗叹,这命线什么的,还真是莫测。
小院外的于青绿正准备转身离去,而绿荫下,正拿着一个什么木雕在刻着的于父却不由得心神一震,尖刀落下,刺破了手指,鲜血冒出,可他却不管不顾,猛地站起来,往院门望去,“阿绿!”忽而,往院门外跑过去。
听到于父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某绿忽然一慌,见?还是不见?
脚步声渐行渐近,某绿心中愈发慌乱,头脑一懵,便蹿上了身边的一棵大树上。
大树枝繁叶茂,完美地遮掩了某绿的身形。
于父来到院门外,眺望了几眼,还是这样……一个人影都没有……
于父一脸茫然与低落,呆呆地伫立在那儿。
不久,院中又一个眉眼俏似她的妇人抱着一个六岁的小孩儿出来了。
那是她的娘亲,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弟弟?
却见那位妇人对着于父叹气道,“老爷,都说过多少次了?是您看错了。阿绿她……”正说着说着,妇人的声音也不由得哽咽了起来,没有再说下去。
小孩儿虎头虎脑地,啃着小指头,葡萄眼儿滴溜滴溜地转,小脸儿似乎有些失望,“姐姐没有回来给我买糖葫芦吗?”想必大人们时常跟他唠叨,等姐姐回来了,她就给他卖糖葫芦吃。
而于父的脸上更是一片失落,轻风下,一缕细碎的花白长发飘到他布满沧桑的脸上,让坐在树上的某绿有种莫名的触动,胸腔中,似乎有种酸酸的感觉?
她不是,一切都为他们安排好了么?
衣食住行有齐弘丞,生病了有神医,还有谢子槿,还有江善,阿阮,还有弟弟,都会代她照顾他们……
为何、还要伤心呢?
望着眼前这张失落而沧桑的脸,某绿不禁想起往日一脸怒容,叱骂她的那张脸,那张精神尤为焕发的脸。
竟不由自主地在于父转身的时候,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到了于父、于母的面前。
???
正一脸失落的于父猝然看到某绿那张脸,一脸懵逼,这是谁?这不是他家阿绿的那张死人脸?
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在?
然后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软的,温的。
于父的八撇胡须忽然一抖,手下却更加用力了,某绿的脸颊瞬间通红,某绿忍不住龇牙,“疼,爹~,疼”
于父的八撇胡须又是一抖,然后左顾右盼下,眼睛一亮,看到了一根成人手臂般粗壮的木棍,然后跑过去,举起木棍,往某绿冲过来。
某绿一惊,这要是正中脑勺,她还不变白痴?忽地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爹,你在干什么?!”
于父却一边举着木棍,一边追着某绿打,一边脸红脖子粗地骂道,“混蛋!王八羔子!……”
“不孝女!”
“让你不回家!”
“你还知道疼?!”
……
然后,原本看到某绿,正在一边发怔,一边潸然泪下的于母,也忙冲上去拦下于父,,“老爷,绿丫头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打她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