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询问了情况之后,李昊眉头紧锁。
刘善恭谨地立在下方,满脸小心,还有些许的苦涩。
城中富户张家家财万贯,更是官宦世家。
只是他们在朝中为官的族叔张勋,不久前因得罪董卓被处死。
现在张家被灭,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董卓的命令。毕竟自从董卓入洛阳以来,可没少做这种事情。
而这也就是最麻烦的地方,李昊现在身为司隶校尉,有着监察都城之责。
现在张家被血洗,如果他没有动作的话,一个渎职的罪过肯定是跑不了。甚至可能被推出来当替罪羔羊,为张家被血洗的事情负责。
可李昊想要有动作,却也不得不考虑背后是不是董卓的命令。
否则伤了已经自封为丞相的董卓的脸面,事情只会比渎职要小。
相比较刘善,李昊倒没有那么多的担忧。
自从执掌司隶校尉一职以来,李昊始终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甚至对西凉兵的劫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不是他不想对西凉兵出手,只是以前他们做的太干净。而且那些人大多是一些杂兵,对付这种杂鱼对西凉军实在是没有什么影响。
李昊开口问道,将沉思中的刘善惊醒:“张家可还有活口,可有人看到行凶之人?”
刘善赶忙道:“有,张家独子张诚还活着,认得其中有西凉军的尉官。”
李昊眉头微挑,意外道:“张家既已被灭门,为什么会留下张家独子?”
刘善脸色古怪,低声道:“他们对张家独子用了宫刑。”
宫刑!
李昊嘴巴微张,脸上满是愕然。
所谓宫刑,就是对男人进行阉割。
那些人哪里是想要放张家独子一条活路,根本就是想要张家断子绝孙,并且永世蒙羞。
好狠的手段,李昊心中暗道,起身吩咐道:“走,随本校尉去张家。”
张家。
曾经喧闹的门庭一片死寂,浓重的血腥气远远的传开,让人闻之作呕。
当李昊来到张家,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西凉兵的凶狠,更远远低估了人性的凶恶。
张家满门一百六十四口,无一幸免。
不论是家中婢女,还是女眷,大多下裳被人褪去,某处一片狼藉,显然死的时候受到了凌辱。
最让李昊骇然的是,在后院竟发现了三位只有七八岁的稚女。她们的死状与其他女人无异,衣衫凌乱,鲜血浸湿了地面。
一位面容白皙稚嫩,约莫十岁的少年伏在一位遍布伤痕的稚女尸身上痛哭流涕。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他双眼通红,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以及充满了绝望的死灰色眼神,看的李昊心头微颤。
这些畜生!
他双眼赤红,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兵灾带来的毁灭与灾难,第一次对自己穿越的目的产生了疑惑。自己既然有幸来到这个时代,难道仅仅是为了追求权势,为了长生不死。
或许,自己该做些什么,哪怕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就是张家独子张诚,身下那个是他妹妹。哎,这群畜生。”刘善神色复杂,叹道。
李昊双眼微闭,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心头宛若火山般的怒火。他脸色阴冷无比,几步走到少年身前,冰冷道:“恨吗?”
张诚神色茫然,没有言语。
李昊继续道:“想报仇吗?”
听到报仇,张诚死寂的眼神多了几分光泽,紧咬着双唇果断点头。
“想报仇,跟我走。”李昊脸色冰冷无比,转头对刘善道:“点齐人马,跟我去城西大营。”
刘善神色大变,惊呼道:“吕校尉,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司隶校尉才一千徒兵,城西的西凉兵足有好几万呐。我们,我们。”
他满脸急色,连话都说不全了。
本来董卓带入洛阳的西凉兵不过四千之数,但自从掌控朝廷大权之后,董卓就疯狂的增加手中的力量。本来不过四千之数的西凉兵,短短两月已经扩充到了六万人!
最重要的是西凉大军多骑兵,相比之下徒兵可远远不是对手。
李昊神色冰冷,目光如利刃,让想要继续劝阻的刘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垂下了脑袋,颤栗道:“属下....领....领命。”
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经惊动了巡逻的司隶校尉。所以当李昊下令之后,刘善很快就召集了四百徒兵。
因为张诚受伤,李昊特意让人找了个双人肩舆,由两位士卒抬着向城西西凉军大营而去。
一路上不断有司隶校尉的兵马加入,当李昊来到城西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集合了所有的士卒。
一千多士卒的调动,吸引了大量的城中百姓围观。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城南张家被西凉兵灭门,现任司隶校尉吕昊要带张家独子去西凉大营讨个说法。”
“嘶,开玩笑吧。这司隶校尉疯了不成,敢去西凉大营讨个说法。”
“哎,可不是吗,就是可惜了这位校尉大人。”
“是啊,校尉大人真是好人啊。可惜,可惜喽。”
事情传播的很快,李昊还没有带人来到城西西凉军大营,消息就已经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
而作为现在城中最大的军事团体,西凉军的诸位将领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西凉军大营。
郭汜等人齐聚一堂,正在饮酒作乐,观赏美姬歌舞。
自从董卓执掌朝政之后,他们的身份也都随之水涨船高,纷纷从小小尉官升到了将军,手下的兵马更是好似吹气球一样膨胀。原本每人最多能领千人,但现在最少也都成了统领数千人的将官。
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将军抚掌大笑:“哈哈,痛快,痛快,我倒要看看那黄毛小儿如何应对?”
此人正是董卓的左膀右臂之一李傕。
郭汜笑道:“那小儿这月余都没有出手,怕不是早已经被吓得躲在府衙瑟瑟发抖。”
“哼,他若是老老实实,我。”
就在此时,营帐外响起了焦急地喧闹声:“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司隶校尉吕昊正带军向我军大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