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茫然地摇摇头，若不是正在拍金融危机的戏，其实根本没概念，当演员的对这些一无所知，也不会太关注。

既然傣国放弃抵抗，肯定就是顶不住索罗斯们的攻击了呗。

在金融行业，没人玩得过华尔街，首先现行的规则就是他们订的。

其次米利坚本就特别凶悍，连自己国家都可以做空，常年玩这个，训练出一帮精明的嗜血者，全世界任何角落，只要有血腥味，立即就能嗅到。

索罗斯92年刚做空英镑，扬名世界，很多人都很怕他。

他们先从实力不强外储少的开始攻击，选择傣国开杀，还有个原因，就是傣国佬比较咸鱼，最容易躺下放弃。

你想上我？

来吧，来吧，任搞。

等把老傣搞趴下，其他本就很虚弱的小经济体，会一个接着一个排队等候。

“我明天回去一趟，马先生，发行合同什么时候签？”裴相佑说道。

他个人在海外有500万美元的资产，就等着危机来了，回杀割韭菜抄底。

“不急，等戏先拍完吧，到时候要制定上映策略。”马可说道。

危机不是同时爆发的，汇率也不是同时崩溃的，所以马可必须考虑到汇兑风险。

比如小韩这边肯定要等他危机爆发，汇率贬到很低的时候再上，反正票价就定在两三美元对应的韩币。

否则你定1800韩币，结果汇率跌倒1500：1，变成1.2美元了，那可他娘的亏大发了。

《泰坦尼克号》应该初期就吃了大亏，后期将小韩的上映时间推迟到1999年初，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对于当地的观众来说，票价肯定是上涨了，所以这个策略需要把控好节奏。

前期宣传照做，预告片照放，购片会照开，把影响力搞出来再说。

到时候危机爆发，民众强烈要求上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多花那一美元了。

“裴先生，我们也会受创吗？”宋康豪问。

“不确定，但很危险，如果你有房产，赶紧处理了吧，到时候再买回来。”

“我目前还没……没有房子。”宋康豪有些自卑地说。

他已经结婚多年，也有了孩子，但汗城房价不是一个无名小演员能买得起的。

宋康豪的可塑性和修养，在亚洲那都是数一数二，各种不同的角色都能胜任，不带有丝毫自己的痕迹，也就说演啥像啥，不会让观众出戏。

他也从不上综艺捞钱，有一个优秀演员的基本操守。

可惜小韩的演员一般不肯跟外资签合同，马可公司目前的实力也不够吸引力，否则最想签的是他。

“那就跟你没关系，安心拍戏。”裴相佑说道。

第二天早上起来，吴大阳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机，看最新新闻，傣铢汇率暴跌17%。

但香江风平浪静，股市也稳如老狗，只是有点小波动，因为回归的影响，很多股票还在涨。

其他地区也纷纷强调，我们很强壮，经济很好，金融没有漏洞，外储足以保证汇率稳定，尤其是小韩，比谁都自信，信誓旦旦保证今年增长不低于7.2%，大家快来投资我们吧。

“不会吧，难道香江没事？”吴大阳嘀咕道。

如果香江没事，那房子岂不是卖错了。

阿钟啊阿钟，难道我被你收割了？

宋康豪也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其实也想小韩受点影响，能把房价降下来，说不定可以付个首付买套小房子，否则老婆总是唠叨。

“外储这个东西，就像薛定谔的猫，不到揭晓的时候，很多管理者自己都算不清。”马可笑道。

他刚跑步洗完澡出来，拿着电动剃须刀，走到宋康昊边上，说道：“宋先生，我可以预支你下部戏的片酬，等年底把房子买了吧。”

“啊？”宋康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预支你20万美元。”

“买房子应该要不了这么多，我的目标是80平方，还可以贷款的，再说我的片酬目前不高。”

“若你们真受危机影响，短期内是没法从银行拿到贷款的，片酬不高就签两部戏。”马可笑道。

“是吗，贷不到款？这我倒是没想过。”

马可这么一说，宋康豪这么一听，也没当真。

即便马可不借这个钱，他也很感激了，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谁会在乎你过得怎么样呢。

原本马可是想着，按照主线来拍，比如先拍完宋康豪的底层线，再拍金善喜的高层戏，最后再拍自己的，也方便这几个重要演员入戏。

但从昨天来看，大家都没进入状态，甚至带着怀疑的态度。

亚洲经济近30年的高速发展，各种小龙小虎的，大家根本不信什么危机，也不知道危机有惨烈。

小韩的演员更不信了，他们在此之前，跟我们一样，相信官府机器无所不能，更别提是四小龙之首。

所以马可调整了拍摄策略，反正宋康豪和金善喜目前没有片约，时间很多，一直跟组，还是从头往后拍吧，也方便后期快速剪辑。

这戏的节奏很快，三条线交叉叙事，带有一种悬疑片的紧张感。

7月8日的时候，马可正在拍一场自己的戏，男主角拉了一些老客户洗脑，解释金融危机，并且做出自己的预测。

项华自个儿来到现场观看。

他决定放弃参与《破产之日》的发行，原因也很简单，认为香江甚至亚洲，没有太大的风险。

还有就是国中星的股票还在涨，他觉得再涨50%没问题，到时候再套现也不迟。

于是他老婆动了小心思，逻辑也很简单。

1、如果亚洲金融危机不大爆，那马可这戏不仅没人看，甚至惹笑话，什么国家破产啊，简直是胡闹。

2、如果票房不爆，公司花几百万港币去发行这种电影，才占20%收益分成，不是犯傻吗？若是亏了，把之前《调音师》炒火的势头也给消解了，影响三季报的美观。

3、刚减持一个亿，又准备再减持一个亿，本来就被股民骂，再去惹这个麻烦，岂不是招人诟病。

4、反正股票还在涨，不如默默等待，安心减持吧。

马可站在黑板前，下面坐着十几号群演，都是男主以前的客户。

他早发现项华来了，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并不像第一部戏那般担忧，这戏借的是金融危机的大势，项华参不参与，影响不大。

这场精彩大戏用了两个机位，一个机位对群演，一个机位对马可。

主要是他想一气呵成，让大家看看自己的控场能力和演技。

群演都是香江比较有经验的，刚才也排练过两遍。

“28场第1镜1次，A！”

马可穿着西装，梳着光溜溜的头发，十分帅气，一副舔狗的样子看着富贵的大妈，笑道：

“我在银行那段时间，帮助各位在投资中赚了不少钱，阿姨，没错吧？”

“当然，多亏有尹主管，我才能在市区买一栋楼。”

“伯父呢。”

“嗯，我们有谁会怀疑尹主管的实力呢。”一个群演笑道。

马可笑了笑，竖起食指，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觉得，在一周内，我们国家就会破产。”

坐在下面的客户们，顿时炸锅，交头接耳，根本不信。

接着马可便开始分析H国的经济模式，这种模式别说在亚洲，就是全世界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很多国家高速发展几十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控制不了自己的贪念，现在已经到玩了脱的地步。

“大家必须要明确一点，商业银行和泱行是两码事。你从商业银行借款，拿到的并不是现金，而是本票。”

马可哒哒在黑板上敲了三次，让大家记住“本票”这个玩意儿。

“一直以来，国内企业都是用本票支付货款，从不让用现金，这是为什么？”

马可看着大家问。

他不仅把眼前的群演给忽悠瘸了，就连旁边围观的演员们也都糊涂了。

项华看得一脸懵逼，本就应该这样啊，谁会用现金。

“事实是，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现金用来流动，你们存在银行账户上的钱，也不是真金白银。所以本票既是债权，也是债务，更通俗的说，是一种虚无的用信用担保的衍生货币，担保人是在坐的各位企业主、买房人，你们都是印钞机。

而H国泱行并没有乱印基础货币，一直在锚定美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H币的信用。”

“基础货币才是真正的钱。”马可再次敲了敲黑板。

“这些本票汇集到大财团，大银行，他们又把这些债务抵押给外国银行、投机家，换取更多美元后，泱行才会继续发行相应的基础货币。”

“在楼市股市上涨，企业盈利好的时候，都没问题，大家都开心，本票可以随时兑换成现金，兑换成美元。

但人类的贪婪是无止境的，本票发行不受控制，雪球越滚越大，需要更多的人不断借债才能填补以前的窟窿，利息也越滚越大。

一旦经济下滑，企业盈利不佳，或者你们这些抵押品消耗完了，外资意识到风险，抛弃本票，换回美元撤离……”

马可停顿了下，将黑板擦扔到地上，吼道：“嘣！整个债务链条全部断裂。”

“本票变成废纸，商业银行被挤兑破产，甚至泱行都会破产，因为每流失一美元，就得注销相应的基础货币，在坐诸位过去三十年辛苦积累的存款和资产，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一堆债务。”

马可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节奏时快时慢，跌宕起伏，又很突然，吓得群演和旁边围观的人一愣一愣的，本来就听不懂。

富贵大妈听着一脸懵逼，问旁边的人：“是真的吗，从来没听说过啊。”

旁边人也摇摇头。

“第一次听说。”

马可继续愤慨地说道：“只是因为我们相信未来会更好，所以企业疯狂贷款扩张，个人贷款投资房产、股市，抵押未来的人生提前消费，这也是H国一直以来运行的全过程。”

“我判断受亚洲危机的波及，在今年底，泡沫就会爆炸。”

马可说完，立即就有两个客户起身离开，他们压根不信，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明明前两天发言人还说我们很好，一切OK的。

一头雾水的项华，更加确信，不能跟马可这家伙玩，有点胡说八道的感觉。

他公司的证券代表，也就是董秘，是个半吊子，可没讲这么细，加上目前香江股汇楼走势良好，已经改变了信仰，觉得香江没问题。

……

PS:今儿两章6000多字，跟以前三更字数一样。

这章涉及到金融知识，内容有点晦涩，也未必全对，但能看懂的人，还是会受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