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莎脸色惨然地愣在那，陆川看不下去，手拖着母亲的胳膊，防止她倒下去。

“丽莎，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叶霄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似有迟疑，但终究下了决定，“但你知道，我终究，不爱你。”

杜丽莎的身体再次一震，眼眶一瞬间蓄满泪水，“我知道，可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很好吗……”

“丽莎！”叶霄有些严厉地打断杜丽莎，见她身子微颤似乎被吓到，语气又缓和下来，“我们，结束吧。”

杜丽莎眼里所有的光快速熄灭了，她一瞬间失去力气，跌靠在陆川身上，虽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可真到要接受的这一刻，杜丽莎还是悲伤到说不出话，叶霄的眼神果断决绝，作为他的妻子，杜丽莎清楚地知道已经没了回转的余地，他是认真的，迫切的，要和她划清界限。

陆川沉默地站在旁边，他从没看见母亲这样绝望过。以前小的时候，他经常看到杜丽莎躲起来偷偷哭，刚开始还不理解是为什么，后来知道她是为叶霄难过后，就有意无意的哭闹耍小性子博取叶霄的注意和关心，继而让叶霄多陪陪他，顺带母亲。

其实叶霄作为继父是非常合格的，他待陆川耐心至极，碰到学校里有什么亲子互动都亲自出面，和杜丽莎一起倾尽全力为小小的陆川赢得冠军，让他收获其他小朋友的艳羡眼神，在外都说自己是陆川的生父，给了陆川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

陆川曾希望叶霄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他嫉妒叶迦宁，即使他已经夺了原本属于他的宠爱和童年。

“爸，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陆川看着叶霄，一直以来，他都依赖着他，但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这次他主动开口，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改变叶霄的想法，但这次，陆川注定要失望了。

“川儿。”叶霄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儿子，他本以为自己了解陆川，但当他知晓叶迦宁宣布断绝父子关系背后的隐情时，他才发现，陆川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成长为一个与他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大人。

“有些事是你不能理解的，但我希望你尊重我。我与你母亲携手走过二十年，已经占用我人生的许多时间，无论是对你母亲，还是对你，我都问心无愧，也不枉你母亲深情一场，我对你们都算有所交待了。这以后的人生，我想自由地做自己。川儿，你成全爸爸，好吗？”

陆川哑口无言，叶霄作为继父已经十分称职，至于他作为丈夫是否不称职，他没立场去职责。

“丽莎，作为补偿，叶家的所有财产我都留给你和陆川，只需要你们承担作为一个儿媳和孙子的责任，好好照顾老太太的晚年就行。”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老太太抓着拐杖重重捶地，“我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替我划分叶家的财产，你这是盼着我早死呢！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明天打电话给你领导，让他们撤销让你下乡的决定……”

“妈！”叶霄打断老太太的话，看着叶老太太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从你背着我以关爱为名虐待迦宁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失去了我！别再干涉我的事业，不要让我恨你。”

叶霄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扶起已经瘫软成一团的杜丽莎，作为妻子，她陪伴他二十年，用尽所有的细心和温柔，他都看在眼里，虽然她还有许多不足，但他不会对杜丽莎绝情，至少，会全了她的颜面。

他扶杜丽莎到一旁的沙发上，蹲下来，用最后的温柔凝视着她，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叶霄英俊依旧，杜丽莎被他这样温柔地看着，悲伤的心情有所缓解，甚至开始害羞起来。

“丽莎，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这些，叶霄义无反顾地起身，毫无留恋地往外走。

“霄哥！”杜丽莎奔溃地大喊，深情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可叶霄依旧没有回头，他只顿了一下，就往前大步离开了叶家。

“逆子！逆子！”

叶老太太奔溃地吼叫，她被气狠了，亲生儿子走之前都没给她留一句温柔的叮嘱，只有指责，这让老太太怎么能不气。

生了大气的老太太像往常一样闹腾起来，开始把手边所有的东西拿起来往地上扔，并破口大骂，杜丽莎不可避免地被牵扯进去，面对老太太无端的指责和谩骂，她捂着胸口大喘气，依旧一言不发，但这一次，陆川不忍了。

“奶奶！”他稳稳擒住老太太乱挥的手，“您年龄大了，别生大气，伤身体。我扶您上楼去休息，父亲那边我会再劝的，您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会不顾您的。”

陆川的安慰果然起了作用，老太太对他的疼爱是真心的，见他这么关心自己，也忘了指责杜丽莎，点点头，让陆川把自己送上去。

陆川给母亲递了一个眼神，随即扶着老太太往上去，杜丽莎心领神会，立马打电话给弟弟。

在安慰老太太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杜锐志更有经验了。

叶霄离开叶家以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约了自己的私人律师在私产房子里见面，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半小时，等叶霄到达地点时，律师已经摆好所有的文件等待了。

“叶先生。”

律师带着助理起身和叶霄打招呼，叶霄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的文件，他顺手拿起钢笔。

“资料都已经放在这里了，您确认之后签名，我们会把它封存到您瑞士银行的专属保险柜里。”

叶霄点点头，开始审核律师准备的文件。

这里面都是他这么多年做投资赚的一点财产，虽然不多，但都是他自己赚的，与叶家没有关系，他要把这些留给叶迦宁，虽然他明知道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