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极渊之海”洛秋玄捡起一块腐木抛入水中,那木头浮在水中并无异样“这里的水只吸噬活物”
“极渊之海……北荒……”白隙爻看着面前波光荡漾的清流呆了呆,想要问些什么终究开不了口,须臾转身往回走“我们去造船”
洛秋玄一把将其拉住“这里的树木坚硬异常,纵使是神兵利器也难斩断分毫,只有这水边枯落的木头可用,我之前找了些,只需将它们固定好便可”说着拉着她入了那最浓郁的痴愿花丛中,拨开花丛才发现在其根部放着一根根手腕粗细的木头,洛秋玄弯腰取出一根“这些木头不知为何只有放在这痴愿花之下才会不腐,若是离开不出五日必会腐烂不可用,所以我们若想出这极渊之海只有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之内出不得只怕会葬身在海中”
白隙爻闭目展开梦道之术踏步而行,梦中所见皆是这清湛湛的水色,周围红艳一片竟看不到头,她梦中所见可达方圆千里,即使如今修为有亏也不下于三百里试了几次皆是望不到头,这般别说是五日就是五个月他们若仅凭一个木筏怕也难走的出去,这般想着又伸展了几次方才收了梦境,见洛秋玄还在一根根的取出木头,略一踌躇还是开口道“我们五日之内是出不去的,这极渊之海怕是有上万里”
“天下四海八荒之中,北荒的极渊之海不在四海之列,独立极渊,有九万八千里”洛秋玄虽看不见她的容颜却也能感受到她的震惊,嘴角勾了勾,伸手又拉了几根木头“若是普通木筏就是走上个五十年也未必能走出这片海域”
“是么……”闻听此言白隙爻除了震惊并无恐惧慌乱之意,反而不自觉的舒了口气,有了丝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喜悦。洛秋玄弯腰取木并未注意到她的反应,兀自道“这痴愿花有百花之形,又多生在这极渊之海,想必与这极渊之海有些渊源,我们将这些个痴愿花一并移至木筏之上,再用他们的根茎做成船桨一日万里不是难事,若是运用得当这木筏或许也能多撑上几日,咱们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痴愿花……白隙爻用手指轻轻拂过那娇嫩的花瓣,说起来她与这痴愿花倒是极有缘分,这般想着拔下一株缓缓收入梦境,栽种在之前寒千石的所在
此时洛秋玄已将木头全部取出正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藤蔓一根根的捆绑,白隙爻见状小心的连着泥土拔了些痴愿花放在一旁,待得洛秋玄弄好,她又小心的将痴愿花放在木筏之上,不一会便将整个木筏铺满,洛秋玄见她弄得认真,将每株痴愿花的根茎都用泥土固定在木头之上,花瓣朝上无一丝的毁坏挤压,不由笑道“你这般在意它,我们可坐哪里是好”
白隙爻兀自摆弄“我们只坐在根茎处便可”说完抬头看着洛秋玄似是怕他不同意,又补了一句“等出了这极渊之海我帮你洗衣袍”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不自觉的红了双颊,好在纱笠之下无人看到,低了头继续摆弄痴愿花
“这主意不错,可若是你能再另赔我一件更是极好”说着另拔了些痴愿花将花朵一朵朵摘下放好“木筏之上你这般爱惜尚可,可这船桨却是容不得咱们爱惜这些花朵”
这边白隙爻已弄好,走到他身边蹲下“这些交给我吧”说着拿出纱巾将花朵全收了
“这花乃是催情之物你要它做什么?”话虽这般说却也不阻止,又拔了些将花瓣放入纱巾之上,然后捆绑做成船桨
“这花虽是催情之物却也因着有情”将花朵全部收好,又捡了些木头放在木筏之上
洛秋玄不意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侧眸看她,只见她白沙遮面白衣胜雪,衣角之上沾了些泥土,白嫩却又带着扭曲伤疤的手上满是泥土,洛秋玄很好奇她纱笠之下说出这话时的模样,却也只是闲闲站定,拔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有情?你这话倒很有意思!只是在世人眼中它左右不过是害人之物,不知有情二字何解?”
白隙爻一窒,于他人来说不过是害人之物,于她来说也不见的是好,为何会觉得它有情?不若是让自己得了这几年的自由,与他相识罢了,说起来终归比不上她所失去的,可若不是这痴愿花的毒素日日痴缠着她她又怎会对他有意?说回来终究是这痴愿花使得她生了情,只是这般的‘有情’她又如何宣的出口!只轻轻反问了句“若是无情又如何能催的了情?”
洛秋玄看着她眸光浮沉了片刻“木筏做好了,是现在出发还是等到明日?”
“就现在吧,多等一日就会有一日的变故”说着用术法将木筏拖入水中,脚尖轻点落坐于木筏的一端,洛秋玄紧跟其后落在另一端,抛出痴愿花做的船桨在水中一撑木筏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划去,水光摇曳荡出层层波纹
痴愿花潋滟,在这一汪望不见边际的清流中极其灼目,却也因此使得这水流之中多了几分灵动鲜活之气,花桨摇曳水流湍急,每划一下便是漂出极远,白隙爻看着心中渐生疑惑,这不是船桨摇曳出的速度,细看他的指尖有异光流动心念一动却是思的极远,随手摘下一朵痴愿花指尖捏诀花朵漂入海荡出波波涟漪将木筏推的更快了几分,洛秋玄看着她嘴角微弯,也不言语,斜阳西下,余晖熠熠,将他的面上度上一层微光
白隙爻只瞥了一眼,指间花落,水波熠熠将花朵之上打上点点水珠,平添了几分出水之意,筏出千里花朵盘旋之际已不见踪迹,红花再落又是千里……
晚霞已落暮色来临,天空被水光映的湛蓝深邃,天宽海阔繁星点缀之中多出了几分梦幻之意,白隙爻指尖一顿:繁星……她梦中可得?她仰着头,指尖的痴愿花被她无意识的旋转着,火红的花朵翻转之际带着丝丝的红尾仿佛活了一般,此时的她犹如中了这痴愿花的毒一般,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在他人看来虚无缥缈的梦境,此生唯余这一个痴愿。而之前那些皆随着容颜尽毁以及洛秋玄的那句“梦中”二字淡了去。
只是这漫天的繁星却不是她可以任意摘取的,手指无意识的拈着花,花瓣都被拈掉了几片也不自知,突然手指一顿,望着眼前的一泓清流,是了,弱水,若是拘一捧为星也不是不可,这般想着心中一喜却又忽而想到那往生殿中再无她踏足的可能,弱水无法入梦,终究是空欢喜一场!手中的痴愿花也是跃然而出落入水中被黑夜包裹
“有心事?”洛秋玄看着他停了手中的船桨,解下水壶喝了口“要不要来点?”
白隙爻摇头,见他眸中有探究之意不由得道了句“不过是于道法有了丝了悟而已”
“慕千雪说你性子淡漠,除了修道一途极少在意其他,还说的真不错,不过,你事事这般不觉得无趣吗?”
白隙爻不意慕千雪竟与他这般说自己,不由反问道“无趣?那什么才是有趣?”
“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想做,肆意洒脱,不受这尘世所累……”
“不受这尘世所累”她喃喃重复着“可我是为什么所累呢?不过是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罢了”这般想着复又想起钟道子时时说起的话,那话中的意思与这话是何其相似,难道说这话的缘由不过是自己在他们眼中无趣?这样的念头一起自己也吓了一跳,自慕千雪因着她出事以后,除了凤凰之身被破之外她便未在意过其他,每日除了修炼便是拘一些东西尝试入梦,只道这世间的一切皆不及她梦中之事来的真切,若不是后来因着对慕千雪的亏欠和慕千雪对她的依恋纠缠,她恐怕会一梦不醒吧,这般想着对洛秋玄口中的无趣也不纠结“我所做之事就是自己心中所想”说完似是又有些不妥,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妥,心里有些烦闷的想要伸手入水拘些凉意却又想起之前一瞬,探出的手缓缓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