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峰脚下,费行云通报了姓名让人给善与传了音讯,三人等候之时,陆拾叁又拉着费行云小声嘀咕道“听说冷轩院的司药斋丹药甚多,不如你从这里入手,先练练胆?”说着见费行云似要反驳,将他拉的更低了些“若有被人逮着也无妨,毕竟你们是同门,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没得面子总得要几分里子不是?更何况那司药斋的善与与我师姐相交最好,你就说我师姐受了伤不愿张扬,你擅自做主帮忙给寻点药,那司药斋的人定然不会太过为难”
“这般……行吗?”费行云颇为踌躇
“你这都不敢如何能成大事?”陆拾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道“连最安全最容易成功之事你都做不了,还能干什么?我看你注定就这般了!哼!”说着将头一扭下巴高抬,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
费行云几番犹豫,见他看着自己颇有几分不屑与冷讽和平日里那些欺辱他的人没什么两样,将牙一咬点了头“好,我听你的!”
陆拾叁这才展颜一笑“嗯,乖,我会罩着你的!”
费行云十分感激的对他一笑,陆拾叁被他看的有些过意不去,假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看着山路上的来人,只见那人眉如墨画,面若桃花,嘴角含笑如春风,一袭白衣若冬雪,只是往哪里一站,也是风姿奇秀,神韵超群,自由有股极致的风流韵雅!陆拾叁赞了一声道“世间男子竟也能生的如此漂亮!”想着那些关于冷轩院的传言,对于来人的身份已有几分确定,戳了一下费行云道“他就是那个号称妙手丹心的美人儿柳曳华?”
费行云点了点头“柳师兄不但医术高明,修为也是很强的,人也最是温润儒雅,但师兄不是很喜欢别人喊他美人儿,你别喊错了”
陆拾叁心想一个大男人被称为美人会喜欢了才怪,更何况还是个才貌双全的人?不过……陆拾叁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你说咱们若是从他身上下手如何?”这边说着只见柳曳华上前对白隙爻道“白姑娘平安归来就好,善与很是挂心!”那声音甚是温润,犹如溪水缓缓流过一般
白隙爻微微点头“我是来看善与的,她可好?”
“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如今你回来了说不得立时就好了”柳曳华道,说着对陆拾叁与费行云略一点头,算是招呼过,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前引路“刚刚我恰好从云蕖师叔那里出来,就先过来了,估计这会善与也得了消息,不时也就来了”
“嗯”白隙爻点头“谢谢”
“姑娘为何谢我?”柳曳华笑道,眼睛却是没放过她手臂摆动间手上的伤势,心下沉了沉
“我听拾叁说你们为了寻我花了很大力气”白隙爻有些歉意的道,说着指着与费行云鬼鬼祟祟不知说什么的陆拾叁道“这是我师弟陆拾叁”
“是钟前辈唯一的弟子陆拾叁陆兄么?据说很是得钟前辈的真传,不但一身修为了得,还得了那传说中的九天玄鸟,倒是久仰很”柳曳华抱拳道
陆拾叁推了一把费行云,又对他使了个眼色,整了一下衣袍抱拳笑道“不敢不敢,与柳兄相比拾叁还差的远”
“哦?陆兄识得我?”柳曳华笑道,
“腐水之渊见过一次”陆拾叁端的很是风雅“只是那时我一心为寻师姐倒不曾上前招呼,失礼失礼!”
“说起这个,柳某不才,竟下不去那腐水之渊,着实惭愧!”这般说着转头对费行云道“行云今日怎么没跟着云叔子师叔?”
费行云面上一红喏喏道“我早起晨课未做好惹得师傅生气了,师傅不让我跟着”
柳曳华似是常见他这般微微一笑道“无事,师叔向来不记隔夜仇,明日他自会好了,你早起给他备些茶点便是”
费行云应了,柳曳华又转向白隙爻道“说起来还不知白姑娘是如何出的那腐水之渊?”
陆拾叁不待白隙爻开口替她答道“我师姐当时重伤昏迷也不知怎么的就被传送到了千帝门的地界,足足走了几个月才走出那个地方,还被苍桀山的人追杀,哎,幸亏我师姐命大,要不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
白隙爻略一迟疑,点头道“大约是当初触碰到什么机关禁制了,我醒来之后就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叔祖连下去了十数次都未找到你的踪影”柳曳华温和的笑道“如今你无事师叔祖也可放心了,他现在在易天峰闭关,过段日子才能出来”
闻言白隙爻心中一紧,问道“前辈可是受了什么伤?”
“伤倒是没有,就是那腐雾的毒性去的有些麻烦,不过也难不倒师叔祖,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柳曳华看着她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白隙爻眉心微皱,有些担忧的问“前辈可是有何不妥?”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太少,每一个她都想珍惜
“不是,与师叔祖无关”柳曳华温声道“是那鬼谷提亲之事,姑娘是怎想的?”
白隙爻一顿沉声道“我不嫁!”
陆拾叁将头一甩,接道“对,不嫁!管他是谁不想嫁就不嫁!更何况是那只癞蛤蟆”一想到沈黎一与慕千山的提亲都是别有目的,陆拾叁就忍不住恼火,这些都将白隙爻当什么了!
“你说谁是癞蛤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由远而近,只见一团黑雾霎时从来路穿过众人直逼陆拾叁,黑雾之中有人影闪现,在黑雾之后还伴随着一声声欢呼“姐姐,姐姐……”只见一团绿影直接扑到了白隙爻怀中,搂着她的脖子喜道“姐姐,善与想你!”说着又松开她伸手去揭她面前的浮纱“姐姐,善与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可还有伤到哪里?”
白隙爻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我无事,你别担心”
善与满是笑容的小脸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姐姐你受伤了么?为何不让我看”说着看见她手上的疤痕,一把握住泪水在眼眶子里转了又转“姐姐这是腐水所伤吗?那毒……”
“只是些疤痕,毒已经去了”白隙爻帮她擦干脸上的泪“你知晓我不在意这个的”
善与也是心思灵透之人,看见她手上的伤都如此狰狞恐怖,那被她遮挡在浮纱之下的脸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把将她抱住,大哭道“可是姐姐,腐水之毒留下的疤痕是去不掉的,去不掉的!都怪我,若不是我硬拉着姐姐下山,姐姐也不会受伤,若不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姐姐,姐姐也不会被冲下那腐水崖底,怪我,都怪我!”说罢朝自己甩了两个耳光,被白隙爻急忙拉着,柔声道“哪里是你的错,不过是我自己想去罢了,再说那十万大山算是我带你去的,应是我连累了你!”
那时她虽是将善与推开,可那腐水还是有不少落在了善与的身上,再加上后来与腐龙一战——想来她也是受了许多苦!
“姐姐!”善与急急的喊道“姐姐莫要跟善与说这些,善与知晓姐姐……”说着咬了咬唇不再说下去,猛吸了一口气道“姐姐让善与看看可好?”说着伸手再次去揭她面前的浮纱,只是这次揭的小心翼翼,颤抖手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白隙爻的手动了动,终究没再阻止她,轻轻一叹,面纱撩起,那般的容颜让善与乍见之下吓得退了一步,一手捂着嘴巴拼命的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旁的柳曳华亦是一震,不忍多看,急忙将善与抱住,安慰道“别急,别急,师兄会想办法的,师兄答应你一定会医好她的,一定!”
善与一边大哭一边拍打着他道“你骗我,你骗我!是你不让我去找姐姐的,是你说姐姐会好好的,你还锁着我,圈着我……你个大骗子,你混蛋!……”
柳曳华任她打骂,抱着她柔声道“是,是,我是混蛋大骗子,都是师兄的错,是师兄不好,师兄该打,善与不哭了可好,你要怎样罚师兄都好,你身子刚好些别再伤心了……”
善与不管不顾兀自捶打着他,白隙爻放下浮纱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费行云张大了嘴巴半响没了声音,直到她放下浮纱才回过神,稍微动了下却是将脑袋埋得更低些,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不语
这边沈黎一来的虽快可陆拾叁的反应也不慢,就在那黑雾缠上自己时陆拾叁的身子往后退去,手中捏诀却见他腰间的酒葫芦猛然一颤跃到他与沈黎一的中间,葫芦口兀自张开一口将那漂浮的黑雾吞噬,沈黎一急忙收敛住自身的黑煞之气,手中红芒一闪直劈那葫芦而去,陆拾叁嘿嘿一笑,挥出一道银光与红芒相撞,气流翻涌却是个旗鼓相当。两人后撤再战,那原本挡在两人中的葫芦却是突然翻了个身绕到沈黎一的背后趁其不备狠狠撞向他,就在将要撞到他时沈黎一就势往前一扑低了身子,那葫芦贴着他的后背而过再次到了陆拾叁的手中,与此同时沈黎一压低的身子再次向前手中红芒再现直劈陆拾叁的面门,陆拾叁冷哼一声身形不动,红芒连着沈黎一的身子只穿过他的身子,只见他的身子犹如透明一般毫无阻碍,沈黎一心中一惊返身一掌却是震的自己连连后退数步方才停下身子,抬眸看去只见陆拾叁仍站在原处手中拿着个酒葫芦慢慢喝了一口,突然转身喷向沈黎一,那本是液状的水滴出口之时犹如根根利刃,沈黎一眉目一沉身子翻转退到数丈开外与陆拾叁两两相对,陆拾叁收了酒壶,从怀中掏出玄鸟逗弄一下,睨了沈黎一一眼转身到白隙爻面前,又看了眼柳曳华二人笑道“吆?这是怎么了?小情人闹别扭了?”
本还偎在柳曳华怀里不依不饶的善与一下子消停了,面上一红,推开柳曳华,恼道“你瞎说!”
陆拾叁嘿嘿一笑也不理她对白隙爻道“你看这不就好了?”说完颇为得意的一杨眉
白隙爻莞尔,拉了善与的手道“不哭了就好!你别恼,这是我师弟陆拾叁,他没有恶意的”
善与对着陆拾叁哼了一声,双手握住白隙爻的手破涕而笑“姐姐说不哭我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