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从中央的莲花炉中袅袅飘出,又随之消散在空中,清淡宜人的香味弥漫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香炉旁边的床榻上,一位身着锦服的俊秀男子靠着炕桌卷书观阅。
任家任平生,近来可是修真界中名声鼎沸的大人物。
万物的规律向来便是盛极必衰的古怪现象。
想当年,任家也曾是霸踞一方的世家名门,也培养出过不少实力强劲的修士,众多门派仅有派人登门参拜的份儿,那时任家可是无比风光。
但世事终究是无常的,这么强盛的任家后来仅仅就在一夜之间没落了。
普通修士中没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一夜任家所有实力至天权境以上的修士全部被不知名者屠尽,从此任家彻底于玄天界世家名门中除名。
对于任家,已经无法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形容了。它哪里是瘦死的骆驼呀,只能够称得上是剔尽了血肉的一堆白骨。
不明所以的人猜测任家到底得罪了什么隐世高手,清楚真相的人选择沉默不语。
那时候无论哪一方都认为,任家就像一根已经燃尽的蜡烛,再无重燃火焰的可能了。
不过也许是上天就喜欢搞一些总是反转的恶作剧,之后任平生的出现让已经成为死灰的任家一步步重新复燃。
虽然任平生如今不过是年青一辈,但卓越的天赋令其如此年纪就已踏入北斗七境中的玉衡境,甚至已经远超了很多大门派修行多年境界却寸步难行的掌权者。
而且任平生其人的杰出能力不仅体现在修行天赋上,可以带领任家自没落中走出,他的领导力与谋策算计也是顶好的。
不过现今敢同任家相处较近的世家门派寥寥无几,一是不知当初屠尽任家满门的神秘人物会不会不满任家崛起而再次出手,二则是任平生此人只可浅略接触不可深交。
任平生曾被修士誉为“狡狐”,或许是过去任家没落的日子里吃过不少苦,在他的眼中利益是永远大过一切的。
他为了谋求自己的目的往往无所不用其极。
最有名的例子便是风雪谷谷主江蔚的独女江流云,也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甘愿放下身段去追求那时还是一穷二白的任平生。结果那可是被任平生利用了个彻底,江流云最后同其父闹掰了不说,任平生虽然把她带回了任家可也没给予她任何名分。
绝对是修士们闲聊时的一段笑料。
至于现在那江流云到底怎么了,谁也不清楚。
但任平生薄情寡义的名声算是在修真界中彻底立下了。
外界虽是众多流言蜚语,任平生却是不以为然。
他行他的道,又何惧别人的议论。
手中的书还未品读完,轻微却又可察觉的叩门声响起。
任平生连低垂的眼眸都未抬起,一边翻开书籍的下一页一边出声试意外面的人进来。
房门伴随吱啦一声被推开,来人是任平生比较信任的手下皆侍婢——柳仙儿。
也正是之前将江流云弃至黄泉谷的女子。
“事情办的怎么样?”实际上任平生这话也只是象征性询问一下,柳仙儿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挺久了,他还是清楚她的办事效率。
不过这次对方有些令他失望了。
面对于任平生的问话柳仙儿先是一阵沉默,待到任平生察觉到有所不对准备开口时才道:“家主,仙儿此次办事不利,在将江姑娘带离时半途遇到一位不知底细的黑衣人,仙儿不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江姑娘劫走。”
柳仙儿敢这么说也是做好了准备,身上各处所携带的狰狞伤痕以及说话时沙哑无力的声音让任平生暂时相信了。
显然未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任平生觉得太阳穴处一阵涨痛:“通知暗卫处的人,赶紧去查。”
任平生终究只是薄情而并非无情,江流云对他的心意他是一清二楚明白于心的,也有所被打动。但任平生还是选择了利益至上,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亲手剖出了江流云的灵脉。
他本身是想先将被剖离了灵脉的江流云带到一处偏远的地方静养段时间,等到任家的局势稳定后再将其接回,陪伴在她身边帮助她把身子调理好。
可惜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任平生心中突兀涌升出一股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江流云为人固然娇纵,可偏生在修真界中并没有仇家。哪么柳仙儿口中将其掳走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任平生有些想不通,若说他现在所列出来的人物里唯一有理由带走江流云的人只有江蔚。
其他人与江流云间根本构不成任何关联。
看来还需要顶着压力去一趟风雪谷试探一下。如果江流云真在风雪谷可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不在……
任平生没有往下继续设想。
柳仙儿听到指令后就退了下去,苍白的脸色再配上空虚乏力的动作将受到重伤的形象伪装的很好。
可惜再好也没有入任平生的眼,此刻的任平生因为江流云心中有了微不可察的慌乱。
她最终也只是在自顾自的作秀。
朦胧的轻烟虚虚实实之中遮住任平生的面容,使人看不清他那晦明变化的表情。
再美好也令人浑身发冷。
至于另一边决定进入山林去寻找神秘人的江流云已经踏进了林中。
林侠没有在外面等侯她,想好应付林小蓉的理由后就甩手回去了。
江流云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就是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别说找到什么神秘人了,最后绝对会困死在迷踪阵中。
不过她有外挂呀!
如她所愿,怪石同这片山林间肯定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跟之前一样只要一进入山林怪石就开始散发微弱的红光,自行浮空为其指路。
不过这次怪石所为江流云带领的路线明显同上次的不同,曲曲折折直通山林深处。
幽暗的深林仿佛一潭死水,沉淀着压抑和诱惑,吸引着江流云踏入其中。
危险是未知的,此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流云还是有些呼吸不自觉地加重许多。
她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未知。
其实越往深处走这片山林的古怪就显现得越多。
谈及山林最容易联想到什么?
自然会是鸟叫虫鸣飞禽走兽罢了。
但这片山林中除了山风和阳光之外什么都没有,别说飞禽走兽了,连一只弱小的虫子都没有。
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有心人所勾勒出来的一片切合实际的幻境,只是虚有其表,并未在其中所赋予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