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他的气势是可以在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来的。

就像顾云曳这样。

明明患有腿疾，坐在那里只不过做了个动作、说了句话，就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气质蕴含其中。

江流云估摸倘若她当初先见到的是顾云曳，恐怕就不会如此迷恋于任平生了。

毕竟有珠玉在前。

当然，江流云只是感慨一番，她明白自己到这里不是来犯花痴的。

“顾前辈，您应该明白我来这里的原因。”江流云直接转入正题。

刚才叶若休虽然已经向她吐露了一些事情，但她还处在云里雾里当中，没有弄明白之间的联系。

她向来脑子比较笨，不然也不会死磕在任平生身上。

顾云曳本就是引她来到这里的，自然不可能向其隐瞒什么：“刚才叶若休告诉你了择仙石的事。”

江流云心头一颤，明白了自己自从踏入这里以来所有的行为都暴露在顾云曳的视线下。

“就叶公子的意思而言，您之所以会派林侠去禁地救我，是因为择仙石选中了我。我想知道，择仙石到底是什么？”江流云可不会相信就是刚才自己胡乱猜测那些东西，如果说成不成仙是由一块儿石头来决定的，那简直也忒是荒谬了。

她的话刚说完，只见顾云曳的手指轻微一动，原本被她攥在手中的择仙石不受控制地冲破她手掌的禁锢，落在了顾云曳面前。

“择仙石与你心中所想却有大部分的切合。”

他的话对江流云来说可谓是极大的冲击。

大部分切合？

难不成成仙真的是由这么一块石头决定的？那么众多修士日夜刻苦修炼只为盼求成仙，岂不成了一场空梦？难怪在历史记载中从未有人突破过摇光境。

江流云这人比较纯粹，完全是把所有的心理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顾云曳看她的表情飘忽不定，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偏了：“择仙石会选中你，首先是你有成仙的资质和条件，再者是因为缘分。”

他这一开口，江流云就尴尬的停住了自己天马行空般的猜测，不过对顾云曳的话还是有一些质疑。

“会不会是出了差错？如果说是因为缘分那可能我比较好运，但资质和条件我并不具备。”当初江流云的灵脉没有被任平生剖离时就无法吸纳灵气进行修炼，更何况现在。

但顾云曳却十分自信：“你放心，不会出差错的。”

“可是您应该明白我无法进行修炼。”

毕竟没有灵脉就注定只会是个凡人，这是修士之中一个固定的道理。

因为没有可以吸纳转化灵气的地方，再纯粹的灵气在其眼中也同普通的空气一般无二。

顾云曳皱眉，对于江流云这般略显消极的态度感到无奈：“只是因为没有了灵脉，你就彻底否认自己的价值吗？”

“未曾，我自然还是有自己的向往的。但如果是您口中所说的成仙的话，对于没有灵脉的我又如何做得到？其近乎痴人说梦。”江流云苦笑。

身为风雪谷谷主之女，她本来也期待过成为父亲那般的人物，可一毁于天资二毁于任平生。

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没有灵脉又如何！择仙石选人，看中的可不是天资。”顾云曳动用灵力，将择仙石驱返回江流云手里。

“你告诉我，你人生中所求的是什么？”

江流云听到他的问题，在脑海中将自己的过往细细缕过：“我之前很傻，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的爱。现在我明白了，我应该为自己而活，求一个到头无悔。”

“一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追求。成仙需要的除却天资还要有信念，你能被择仙石选中，总体在于你之前临死时的悔悟。”

“并且没有灵脉又有什么，我可以助你起死回生，重塑灵脉当然也不在话下。”

顾云曳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底气，他说出口的话从来不会凭空捏造。

他既然敢说出口，那就有能力帮助江流云重塑一条灵脉，甚至可以改变其无法吸纳灵气的状况。

这如同一道惊天的雷劈在江流云心头。

虽然很是激动，但江流云也明白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顾云曳帮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如此帮助于我，是为什么呢？”江流云可不认为顾云曳乐意做个大善人去无缘无故的拯救别人。

倘若这样，顾云曳的大名早就在玄天界传开了。怎么可能夕阳阁只会存在在传说中。

“你应该早就猜测出来了，我准备下一盘棋。”

“而我现在缺少一颗棋子，如果你同意，你会是这盘棋中最重要的棋子。”

江流云蹙眉，毕竟任凭何人听到有人准备将自己视作一枚棋子心中都是有些别扭的。人们想当的都会是执棋人，而不是将自己的命运交代在别人手里。

被人操纵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这种情况太过容易使自己利益受损了。

顾云曳察觉出她的顾虑，道：“可能说的不好听，你应该清楚你没有什么能让我动歪念头的。这局棋迟早要下，这枚棋子也并不是非你不可。成为棋子到最后你受到的损害绝对会小很多。”

口头上的话终究还是难辨真假。

江流云半信半疑。

择仙石给了江流云一个逆袭的可能，但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成为一枚棋。

这局棋为什么而下？

又为什么非下不可？

江流云都不清楚，顾云曳也似乎并不准备现在就告诉她。

准确而言，现在江流云再次面临一场赌局。

她不清楚赌输的结局会怎么样。

但肯定非赌不可。

楼阁外的桃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落了一地的花瓣，有些还飘在空中，显得出奇的唯美。

但所有美丽都是危险的，所有惊艳下都是腐朽，所有平静都不过是一场铺垫而已。

现在一切都仿佛处在阳光下，安静详和极了。

可没有太多的人清楚，在这片平淡之下，已有波涛将起。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