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花的花枝较高,应龙又是一副少年人模样,若站在草屋那边遥遥望过来,盘坐在地上的应龙只能微微露出颅顶。
庆幸还可以看到颅顶,不然江流云又要耗费一番功夫在不惊扰到它的前提下去寻它。
应龙的变化很明显,此时它脸上已经不存初见时总携带的那份自傲。
沉重压抑的郁色于它的眼眸中拢聚,从神态上来讲简直同先前的它判若两人。
江流云虽是本着安慰应龙的打算过来,却在走至应龙附近时未说一句话,而是自它旁边寻了处位置坐下。
“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大可不必。”
“我又非稚童,无需你用那种带着说教意味的嘴脸来劝导。”应龙明白江流云过来的原因,虽然并不领情,但语气中也未含恶意。
江流云不以为意的淡然一笑,尽可能的在心中组织着恰当的言辞后才打算开口说话。
不过被应龙打断了。
“唉。”应龙轻叹了口气,眸中明晃晃显露出几分追忆,“江流云,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到此地的?”
应龙毫无征兆的向江流云问起她的情况。
江流云稍微停顿了一下,并非是准备用胡编乱造的理由搪塞过去,而是把自己的经历在心里打好腹稿,以使讲述时能清楚的表述出来。
“我过去心仪过一个人,恨不得将一切都奉献给他。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完全就似中蛊般疯魔,让人不忍直视。”
提及不久前的自己,江流云没有任何羞耻难堪的感觉,简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过往,甚至还毫不留情的进行自黑。
她接着往下讲:“往后之事就蛮适合用古人的兔死狗烹来比喻了,我不过是个空有背景的娇蛮小姐,难赢得他的欢心,被榨尽利用价值后就惨遭抛弃了。”
“这段过往也算是了结了,夕阳阁阁主顾云曳救了我,现今是一段新历程的开始。痛苦的往昔终要学会放下的。”
对于来到此地的主要原因江流云还是有所隐瞒,并且她还适当的在言辞方面进行了加工,试图由自己的角度向应龙传达要摆脱过往泥沼的意思。
应龙听的明白。
“啧,我就是看不懂你们这种满心被情情爱爱填满的人,幼稚的不像话。”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应龙说话总是那么不客气。
江流云佯装作不爽的模样:“我的过去确实如您所言的那般幼稚,所以请应龙前辈礼尚往来,同我讲讲您的往事。”
之所以应龙会在刚才询问江流云的情况,也含有一些想以此引出那段让自己难以开口的旧事的原因在其中。
往事重提,就像执刀狠狠于旧伤疤上划过。
蠕动的新伤重添在狰狞的旧疤上,产生的痛感和未消散的痛苦记忆添加。
恍若自虐。
“你知晓吗,我虽然有着应龙的身份,但实际上从某一角度而言已经无法称之为祥兽了。”
应龙一开口便向江流云讲出了一件令其瞠目结舌的事情。
什么缘故能改变应龙身为祥兽的身份?
“倘若你有机缘遇到龙族中人,说不定还会在他们的口中听到斥责咒骂我的话语。”
“毕竟,在所有的族人记忆当中,我就是个为龙族抹黑的叛徒。”
叛徒?江流云不由得好奇应龙曾经究竟做了何事情才落的背负着这么一个污名。
当然,江流云不会认为应龙当真是个叛徒。
否则的话,它也不会深陷进这段过往当中难以自拔。
“您的族人为什么会这么说?”江流云尝试引导应龙向自己想要了解的地方讲述清楚。
一根筋的应龙轻松顺着江流云的话描述出了一段充斥着无尽悲恸和辛酸的往昔岁月。
一切开始的最初距离现今很久远,那时的背景环境中充斥着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美好的事物总是被残酷现实所击毁。
却没有人能够阻止挑起一切事端的组织。
为了结束这种种争纷重归平静,应龙特意听人建议伪装身份潜入了罪魁祸首组织当中,想自内部开始瓦解他们的力量。
应龙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被打上了叛徒的名号。
它本来幻想的是在一切结束之后,能够向族人解释它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场计谋而已,可怎料人算终是不及天算。
那个组织来自于混浊的黑暗中,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下应龙已经潜移默化的被黑暗所浸染,身上原先的祥瑞之气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若以这种姿态回去完全是当着众人的面硬生生打断应龙的傲骨。
指不定过去与应龙关系不和的人会如何对它冷嘲热讽。
于是应龙背负着令它窒息的叛徒恶名,应下了顾清曼的邀请来到此地。
九幽魔花的药性能够控制住萦绕在应龙身上的黑暗,所以它成为了一位普通的守护兽。
应龙本想等待时间模糊掉记忆,现在又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被迫忆起过往。
难免会导致情绪上的低落。
与应龙的经历相比较,江流云觉得自己那些事情完全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没有能相提并论的本钱。
为了正义而作出的选择,最终却落得满身污秽的地步尴尬下场。
换作是江流云经历这些根本就挺不到现在。
应龙的坚定是铭刻起骨子里的。
“新的棋局开局,新的话本上演。”
“应龙前辈,旧事难忆,何不共勉去营造出美好的将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