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这里是为了把真假公主给换回来,可是明面上宸欢公主出京还是为了传旨,所以长姝的车驾径直来到了凤阳城,停在了凤阳城的县衙之外。
谢钰领着人,恭恭敬敬的接了旨,又把长姝给请了进去。
褪去了一身粗布麻衣,长姝今日穿着的是一身淡紫色的镂金挑线凤尾裙,乌黑如墨的长发挽成高高的凌云髻,发间插着双鸾点翠步摇,长长的流苏垂落在鬓边,与额前一抹月白华胜相得益彰。
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这样的长姝,才是大胤朝真真正正的嫡公主,尊贵无双,风华无二。
遣退了一众侍从,长姝接过南絮递过来的茶盏,抬眼看着谢钰:“都察院一职至关重要,你是谢家长子,又是父皇亲自任命,进了都察院以后,不必畏首畏尾,手段可以凌厉些没关系。”
谢钰点头。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谢钰却是明白,这是让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把朝中某些该踢的人给踢了,换了他们自己的人上位。
都察院上可劝谏帝王,下可督察百官,权力极大,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谢钰问道:“殿下打算何时启程回京?”
“你和本宫一块儿回京城,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可以离开了,本宫就什么时候走。”
谢钰皱了皱眉:“凤阳的下一任县令一时半会儿只怕还来不了,殿下是奉圣旨而来,若是耽搁久了……”
“耽搁了就耽搁了,父皇又没规定本宫必须什么时候回去。”长姝转头看向南絮:“本宫没记错吧?”
南絮福身道:“殿下没记错。”
皇上确实没有说过让她尽快赶回去这样的话。
长姝点头:“那就行了。”
谢钰无所谓,既然长姝都说了没事了,那就是真的没事。
他看了眼屋子里的几个人,目光落在玄墨身上,停顿了片刻,又看向长姝:“之前镇南大都护来了凤阳城,殿下此番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里,只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长姝抬眼看着他。
谢钰神色自若,眉眼间是不动如山的沉稳不惊:“殿下和舒家小姐……也就是那位赵夫人有过冲突,大都护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知道殿下在这里隐居,他会怀疑殿下的目的。”
长姝淡道:“本宫有什么目的?”
谢钰看着她。
玄墨或许不太清楚,可是谢钰却知道,从清平县主来这里开始,或者更早一点,从郭家灭门案开始,眼前这位殿下就已经准备对舒家出手了。
或者说,她在准备对三皇子一脉下手。
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悄无声息的织了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网罗了进去,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谢钰知道那位清平县主如今的情况,不过是往这边走了一遭就变成了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恰好她出事的时候殿下又在那附近,就算舒兆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等到他知道了长姝就是宸欢公主的时候,他一定会怀疑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可是不管是谢钰还是玄墨都没有亲眼看到长姝动手。
谢钰点点头,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微臣先去安排住处,殿下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委屈殿下在县衙将就一夜。”
长姝嗯了一声。
玄墨撑着下巴看着她,眼见着谢钰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轻轻一笑,看着长姝说道:“殿下走了这么一遭,和谢家的人关系想必亲近了不少。”
长姝转过头看他:“我和谢家一向亲近。”
玄墨点头:“殿下说的是。”
虽然长姝一直都不承认谢家是她的人,只说她和谢家有关系,但是就谢家人那德行,如果不是效忠于她,谢钰会对一个公主这么恭敬?
想也知道不可能。
但是长姝不承认,玄墨也没办法逼她承认。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没多久,罗平走了进来:“殿下,将军,邀月山庄的庄主傅文和今夜在锦墨居设宴,知道殿下鸾驾到了凤阳城,特地送了张帖子过来,想邀殿下和将军过府一叙。”
玄墨轻笑:“我们这才刚到,他消息倒是挺快的。”
长姝神色很平静:“宫中的御林军出现在这偏远边城本来就足够惹人注目了,邀月山庄又是西北这边不折不扣的地头蛇,他知道消息也不奇怪。”
“而且你不要忘了,那晚清风寨之所以被攻破,就是邀月山庄出了力。”
说起这事儿,玄墨就觉得那清风寨的人真的是太不长眼了,劫谁不好偏偏要去劫邀月山庄的货物。
他当初为防有诈,还亲自去查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来查去最后也只能说是清风寨的那些山贼眼瞎,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殿下去不去?”
长姝点头:“当然去。”
邀月山庄设的宴,不仅凤阳城大大小小的世家都请到了,就连当今皇室唯一的嫡出,宸欢公主也会到,不仅如此,据说镇守边境的辅国大将军墨玄珲也来了,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凤阳城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绞尽脑汁的想要弄一张邀请函。
邀月山庄生意做的极大,不管是长姝还是玄墨轻易都不会拂了他的面子,暮色刚刚降临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到了傅文和的锦墨居。
傅文和亲自到门口将两人迎了进去。
锦墨居位于凤阳城城南,规模比得上皇室一座小型的行宫,外面看着不起眼,然而进了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三步一景,五步一画,错落有致的建筑淹没在郁郁葱葱的青竹草木之中,亭台楼阁映衬着繁茂枝叶,花园之中假山怪石,游廊影壁,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奢华而又低调。
檐下的琉璃宫灯做工精致,藏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无数的宫灯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长姝走在前面,长长的裙摆曳地,衣裙上的金线暗纹在灯火的折射下散发着朦胧光辉,宛如凤凰展翅欲飞。
她偏过头看着稍微落后一步的傅文和,轻笑道:“本宫早就听说邀月山庄家大业大,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傅文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文和是一个商人,除了做些生意赚点银子之外也没别的擅长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