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菩提现在心情很好，亲自给他治伤，着实让石猴有点受宠若惊。

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的手臂，感激不已，忙跪下对着菩提一拜。菩提见这弟子谨言慎行，算到他日后的劫难，又有些不忍心。便道：

“你悟性高，勤奋刻苦，举止恭敬，但你本是心猿，话道心猿不定，意马四驰，即心如猿猴，游五欲树，暂不住故。如何能修行？

这修行就是要把心管住，有言道：心地频频扫，尘情细细除，莫教坑堑陷毗卢。本体常清净，方可论元初。性烛须挑剔，曹溪任吸呼，勿令猿马气声粗。昼夜绵绵息，方显是功夫。”

下方石猴点头应是。

“仙佛本宗，道法自然。

心为‘一’的时候，佛、道居正位，一切都安然发展。一旦‘一’出现偏差，形成二、三等，那么心便乱了，你道如何？”

“弟子妄言：收放心而已。”菩提悠然点头。

“一旦放心，就会产生妄想；一旦收心，则能灭魔……”

里面两师徒论道不提。再看外面，天已蒙蒙黑，那弟子追到山的里边也是无言，空灵子避他不及，也根本不想见他，这才是他的活冤家。

于是待那也不走，两边一个比一个沉默，空灵子虽说年龄挺大，但在老祖身边一直未出去，也是个小孩心性，争强好胜见他今日行为可见一般。

既然说小孩心性，便也是个怕黑的主，躲着大石头后面再不敢进山里面，出又出不去，气的跺脚，偏偏无可奈何。

被捉到了肯定要被训一顿，他也饿了，是真饿，仰头盯了天空好一会儿，见旁边一浑身雪白的兔子双手奉着东西吃，自在的瞧这他，好似在看戏，什么时候连兔子也能看他的好戏了？

心想这真是成精了，可恶至极！一巴掌就拍过去，兔子见此吓的忙不迭的乱窜。

“怎的还如此浮躁？”

空灵子一惊，身体一个机灵，手腕已是被人捉住。眼前是青衣布衫，心上却是慌乱一片，忙避过头。

“连声师兄也不会叫了？”

空灵子闷闷道：“你也知是我师兄？”

对面一愣，矮下身子看着空灵子，却见他嘟着嘴，委屈不己。

“是师兄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空灵子抬眼，对面人依旧如从前，只是那双剑眉更加深刻，双眼坚定，鼻梁高挺，右耳前多了一道伤疤，握着他的右手臂把灵气缓缓灌入。

看的空灵子心里难受，猜想他这伤疤肯定是战场上得的，总觉得眼泪想掉下来。突然又听对面人语气严厉的斥责：“以前说你争强好胜，让你好好改正，你现在到是越发如此，把我同师傅的教导当耳旁风不是？今日同那师兄打斗又为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你可真是……”他没得话再说，天宫的人只见说他如何威猛勇武，现下却是拿空灵子半点办法也没有。

拖着只残废的右手躲他大半天，他是多么可怕？怎般的妖魔鬼怪？

空灵子本来今天就被打斗那事输了弄得气愤，气的想哭，当下被这么一吼，直接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倒是伤心至极，“空缘师兄，你以前说了不吼我的！”

空缘一把抱住空灵子小小的身体，“你只说我吼你，怎么不想我为什么这般生气？”

“你离开了方寸山。”不说还好，一说空缘更气。

“你也知道？旁人都来送我，偏你让我找遍整座山也找不到人，那是师傅的指令，为此已经拖了小半月，怎敢再拖下去？你说说，在这山里，每次和别人冲突，我哪此不是向着你？”

“哦，我只想着这样你就不会去了。”

周围静悄悄的静。

空灵子试图把头再低点，听到一个声音闷闷的道：“对不起。”

出来已经一个多月，水妖还是找不着北，走了一个下午也没见着一户人家，本来她是不存在饿这个问题的，在花果山也是高兴了就吃点，不高兴就不吃，琴灵惯着她也不说什么，但是近来每天都吃着人家的饭现下倒觉得思念，也养成了习惯，实在想不通这个理，一路奔波还倒是养成了好习惯……回去得给哥哥夸耀夸耀。又一搭蝉衣的肩问道：“怎么回事啊？这里怎么没有人家？”

蝉衣不动声色抬着水妖袖子放下她的手，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水妖一块，“再走走吧。说不定前面就会有了。”

后者接过干粮点点头。

果不其然，两个走不出千米就见到一户人家，院里养着头猪，那猪正兴冲冲的吃着槽里的猪食，水妖跑过去拍着门，见里面出了个不过二十的女子，穿着很是素静，一对秋波眉倒是平添了几分哀愁。水妖道：“姐姐，可以在你这蹭饭吗？”

那女子忍俊不禁，用袖子掩着唇迎这一人一妖进去，蝉衣手中挂着佛珠串，双手合十，一低头，“女施主，叨扰了。”

饭后，水妖坐在凳子上欢喜不已，拉着那女子双手聊的火热。女子奇道：“这么说你一个小姑娘跑出来找人，一路想必辛苦极了，能遇到大师也不错。只是家人怕是很担心的。”眉间流露些许担忧，柔情似水，水妖心虚不已，忙扯开这个话题。

“还不知道姐姐唤什么名字呢？姐姐要是不介意能告诉我们吗？”

“啊，倒是忘了，姐姐姓杜，木土杜，名皓若，皓月当空的皓，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若。”

蝉衣道：“姑娘蕙质兰心，这名字起的也好，倒是还有一句诗，不知姑娘可听过？”

“大师请说。”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杜皓若定定的看着蝉衣，水妖一旁看着倒是觉得这杜姐姐眼神有些哀怨。

“出自诗人屈原的《九歌·山鬼》……”蝉衣本还待说下去，又听水妖突然插话。

“姐姐你做饭真好吃，教教我呗。”遂一笑，念着佛经。

“若非是凡心动了？”水妖见杜皓若那眸子着实哀怨，想不通这大和尚怎么看不懂还在说。又听杜皓若低声叹息，好像说了什么，听不真切。

“姐姐说什么？”

“没什么，小妹若是喜欢，留下来同姐姐学几天也好，这里也没什么人，你们也休息几日再赶路，若能有小妹和大师陪伴几日，实在是再好不过。”

水妖笑笑看向蝉衣，这是只妖怪，而且……她可能打不过，那哀怨的眼神真的吓人的很。她使劲朝蝉衣使眼色，蝉衣却不看她，只转着手串。

突然一停，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水妖心里“咯噔”一下，只听见蝉衣道：“如此，便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