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是自然,小爷可不是一般的狸猫。”狸猫叉着腰,颇有点趾高气昂。水妖抱着小绒往里面走,不理狸猫,不多时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
“哟,小妹来了。”水妖回头一看,是昨天那个女妖,笑嘻嘻道:“是姐姐呀!几位姐姐长的好像。”
那女妖怪一笑,“当初也一家的姐妹。”
“这样啊。那大师醒了没?可以去看看吗?”
“本来也是不妨事的,但杜姐姐现在不让任何人进去,所以醒没醒不知道,只是肯定进不去。等明天再来就好。”
水妖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好的。那姐姐们,我们先回去了。”
刚想走却被一把拉住。
“急什么?这山里好玩的地方挺多,不若跟着姐姐们一起转悠转悠,反正也闲来无事。小妹这么好看,姐姐确实不舍得小妹离开。”
到底也只是几个冤死的女子化作妖怪,能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呢?水妖眼睛看了看狸猫,两个眼神通了,点点头,“那就麻烦姐姐们啦。”
茕孑洞内,杜皓若眼神成痴,对面的蝉衣却严肃着脸阖着眼睛,唇齿轻喃。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么?”
“你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我改!”
“……”
杜皓若柔柔的笑笑,眼神低了下来,“其实那会儿啊,我满脑子都觉得死定了,以前那般温暖的阳光也会那么可怕,真的好可怕,所有族人竟然是那么的可怖,一点也不差那些传闻中的食人血肉的妖魔,我只想喝水,已经两天两夜没喝上水了,所以那会你问我话,我也说不出来,只能嘶哑着嗓子,可你却懂了,也不在乎我那满身的血,拿了水给我喝。
那样烈的日头,我看不到希望,可是我闻到了百合花的香味,你身上的味道,甚至还猜想你一定是从后山的花丛里跑上山来的,多么傻……
那样心疼的眼神,我从没见过,不像族里的那些人,也不像我的哥哥妹妹,你问我还好吗?
那样的关切,那样的温柔,甚至小心翼翼,就像怕碰坏了泡泡的孩子,那样的眼神,怎么会那么令人心疼,连我的心都窒息般的疼。
我想我们从未见过,从未交流,可是你却知道我很痛,我忍不住难过,明明那么多人看我,那种冷漠的眼神,好像在说:只能这样,你必须是这样。你那么认真,好像眼里只看得到这一件事,可是我们并不认识,为什么我们不认识?明明不认识,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是唯一知道我痛苦的人?”那双黑琉璃的眸子泛着光泽般,杜皓若静静侧着头看着蝉衣,泪水簌簌落下,她也不去管,任由眼泪划花了精致的妆容。想伸手去触碰眼前人,却颤着停下手,就像被遗忘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这样的事谁也不愿碰上,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总要有人去做,谁也不愿意的,谁又能又什么办法呢?
族长抽了口烟,被呛的咳嗽个不停,里屋骂道:“老不死的,怎么不咳死你,心疼那个小妖精是吧,怎么不把你也吊起来……”
那声音着实本来就难听,惯是中年妇人那种吊鸭子般的嗓音,骂的也粗俗不堪,真真是下贱的性子。
门被猛地从外面掀开,本来闷热的屋里同外面的热潮交汇,更是让人难以忍受。进来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长的一张方脸,却是贼眉鼠眼,一脸奸贼模样。
“前天来那和尚又去救那个骚婊子!你赶紧去看看。”
族长背着手,起了身,又听里屋骂,“老不死你干什么呢?是不是把门弄坏了?”
“诶呀,嫂子在家呢?大哥不在?”男人直接进了里屋,床上面躺了个女人,女人一见声调一变,帮找衣服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诶,你怎么进来了,我这还没起呢……”
族长已经走到外面了。
等人到的时候,这种大热天气,个个汗流浃背,还一堆窝在那里,族长挤了进去。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被打的满身血污,转身看了看一堆男男女女,“出家人也打?”
“这和尚又来破坏咱们的祭祀,还想救那扫把星!”有声音跟着嚷嚷。
有只手抓着他的脚脖子,“族长,我不是扫把星,大师只是可怜我,别打他,您让他们别再打他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知了叫个不停,聒噪的很,这有什么办法呢?
“行了,都消停吧,散了,把人抬到屋里去。”
“不行啊,这和尚肯定动了什么歪心思,要放外面好好惩罚。”
“那女的还活着,祭祀还没完,我们接着把她绑回去!”
“……”
穷山恶水出刁民。
族长没应声,默默抽着烟,那帮人跟着站的热的不行。
“到底怎么样您说个话。”
族长还是没说话,又站了半晌。有人受不住走了。一开始叽叽喳喳的声音后面也没声了。
“消停了?”
下面的人全看着他,不说话。
“去,把人抬进去。把苗老叫过来给人看病。”
祭祀的事族长没说,他清楚这帮人为了自己的命什么也干的出来。
一场瘟疫突如其来,躲得过是命,躲不过也是命。活际这么个事,有伤天和。应该叫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的那个道士实验。
晚上的时候,族里又开了个会,无非就关于祭祀的事情。还多了一个议题,关于那个和尚。
大清早起来后,族长背着手去了村西边,患病的人都被隔离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病,怎么治也治不好。
里面的人全躺着,一个个翻来覆去,身上到处出的脓包,碰也不敢碰,也不敢捂着。但是说站着,身体也没力气站不住。
草药似乎没什么用,族长转了一圈又回去坐在椅子上抽烟。
晚上又开会。
回来的路上族长转了方向。
“和尚,什么时候离开?”
“族长,村里绝对不能拿人做祭品!”
族长看他脸上的伤还在,低了眼睛,又问:“你走不走?”
和尚没回答。
族长出了门,背着月光,踢了踢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