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诺回到家的时候听到了邹延的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门半开着，邹诺走过去扫了一眼，她看到林聿坐在邹延的书桌旁，笑呵呵地跟他说些什么，在房间里稀疏的灯光里，他的侧脸年轻帅气，清晰的轮廓像是绵延起伏的山脉。

邹延回头看到了邹诺，他立刻从书桌前站了起来，“姐。”

邹诺没有回应邹延，她还在和邹延“冷战”的状态里，她只是对林聿说：“你到我们家干什么来了？”

“顺路。”林聿走过来，帅气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我来看看你和邹延的冷战也没有结束，顺便给你们买了一份汉堡王，我和邹延都吃了，桌上那份是留给你的，我特意给你买了巨无霸！”

邹诺转过头去回房间，口气不咸不淡，“你赶紧回家吧，这都几点了，再过一会儿连公交车都没了，你别想住在我家里。”

林聿伸手在邹延的肩膀上拍了拍，很同情地说道：“我说，你姐最近的脾气真大啊，你怎么受的？”邹延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聿跟着走到了邹诺的房门前，靠在门板上挡住了她的路，“邹诺大小姐，你们班新来的那个转校生周衍，好像你们两个关系还不错啊。”

邹诺一面推开他一面说：“是啊，怎么了？”

“也没怎么，不过那小子我见过。”林聿一面说话一面跟在邹诺的身后，“我对他感觉不太好，总觉得他有点阴森森的，而且我还觉得，我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

邹诺忽然站住，滔滔不绝的林聿也跟着站住了。

邹诺说：“你还打算跟着我吗？”

林聿“啊”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邹诺站在了房间里的卫生间门口，他立刻抓抓头发，哈哈大笑起来，“对啊，忘记了，你是女孩子，真是跟你关系太好了。”

邹诺把卫生间的门猛地摔上，门板差点撞上了林聿的鼻子，林聿吓了一抖擞。

林聿揉揉鼻子，隔着卫生间的门板对邹诺说：“邹诺，你是不是和叶璇和好了？”

“差不多吧。”卫生间里传来邹诺的回应。

“那就好，省得我夹在你们中间真难做人，对谁好都是错的。”林聿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不过，经过苏哲的那件事，我想追叶璇恐怕就更难了。”

“啊？为什么？”

林聿靠在卫生间一侧的墙上，英俊的面孔上终于收敛了笑容，“她怎么可能忘记苏哲啊？而且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可以说又被她拒绝了一次，老实说，我有点伤心。”

“她怎么说的？”

“她说我是个笨蛋，她以后跟我也不可能会怎么样，这拒绝的太明显了。”

邹诺怔住了，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

“林聿，你可以从卫生间门口离开吗？我要洗澡了，好歹我也算是个女生吧！”

卫生间门口传来脚步离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林聿对邹延嘻嘻哈哈的声音，“邹延，你姐也会不好意思啦，哈哈，她忘了她上幼儿园的时候睡午觉跟我是上下铺的……”

浴霸的灯光把整个卫生间都照成了金黄色。

邹诺拧开水龙头，源源不断的热水从花洒里冲出来，邹诺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弯下去，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膝盖。

热水哗哗地浇在她赤裸的背脊上，她把额头贴在膝盖上，心里难受得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个疯狂的女人，即便那个女人很早以前就抛弃了她和邹延，即便这个女人狠心地把她和邹延扔给了染上坐牢的爸爸，即便……

邹诺深深地埋着头，全身颤抖，那一张面孔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晃着，她哭哑着声音轻声念着：“妈……”

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了。

林聿推开邹诺房间的门，他一直走到邹诺的书桌前，把自己买来的一本单词书放在了书桌上，他在邹诺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海贼王》漫画，随手抽出来看了一眼，没想到那本漫画被抽出来的同时还夹带着一页纸掉了下来。

林聿打开那页纸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

整整一页纸，密密麻麻，一笔一画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林聿。

邹诺一面擦着头发一面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林聿正在门口换鞋，邹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你要走了啊？”

林聿低着头换鞋，“嗯。”他的声音顿了顿，依然低着头，“我给你买了一本单词本，给你放到书桌上了，我看这也没什么事了，就早点回去，省的我爸又以为我在外面鬼混。”

邹诺擦头发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林聿已经穿好了鞋，他回头冲她笑了笑，“我走了啊，你和邹延别冷战了，大家都是兄弟了。”

邹诺没有说话。

林聿刚一走她就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桌上放着一本单词本和一本被抽出的《海贼王》漫画，只是那一页纸还好端端地放在里面。

邹诺的心口犹如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狂跳。

晚上十点多钟，邹延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邹诺房间的门开着，邹诺坐在地板上，直直地看着她面前那本《海贼王》漫画和漫画上摆放的一张信纸，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刚洗好只是用毛巾擦了擦却没有梳过。

邹延端着水杯喝了口水，之后又默默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