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鸡鸣,皇宫内步履声踏破寂,天子也已玄袍裹体,妤埕上前服侍穿戴,天子靧面洁容一番梳子,然后踏步临行前不忘深深的吻了吻妤埕,才随魏公公走向朝阳宫早朝。
妤埕送走天子,偷偷拿起那发黄的木梳子临行梳洗,瞪着铜镜里的自己心情五味杂陈,在思王府尚有自己的小天地,一个可以偷偷拭泪的地方,而这皇宫她根本不敢眨眼,怕眼皮一眨就会湿润,怕欺君更怕天子龙颜不悦。
朝阳如期而至,携带暖暖的娇羞,照射五彩斑斓的弋娈宫,皇后昨夜醉酒忘记了收拾一地凌乱,而妤埕已经早早来到殿前问安,她侯了多时见弋娈殿闭门锁户,依旧耐心不肯离开。
皇后梦醒松弛的眼角缓缓睁开,然后轻梳淡洗才慢慢开门,妤埕侯的门开便站在弋娈殿下施礼:“奴婢前来向娘娘问安。”
皇后见此来不及收拾屋内,便朝殿下走去,她伸手拉住妤埕一脸关心:“妹妹,不用客气快随姐姐入殿歇息。”
皇后见妤埕进殿便跪了下来准备行礼:“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望着殿内一目尴尬,随手拉出铺垫往案台旁一坐摆手:“哎呀,免了,免了,妹妹快平身。”
皇后拎起昨夜的茶,象征性的倒了一点端给妤埕:“妹妹昨晚睡的可好?”
妤埕接过冷冷的隔夜茶,微微一笑向皇后点头:“回弋娈娘娘,昨夜陛下寝入东宫有奴婢服侍。”
皇后见妤埕一口一个奴婢,温柔不失大方提醒她:“妹妹不是从前,你已入宫受宠贵为昭仪,以后啊要自称本宫,不然有失皇家尊严。”
妤埕掩袖喝掉皇后端给她的隔夜茶,然后轻轻擦拭嘴角朝皇后点头:“是,娘娘。”
皇后拉着妤埕的手轻轻抚摸着:“以后来这弋娈宫啊你不用客气,只要不嫌本宫老,称呼一声姐姐本宫别提有多欢心。”
妤埕点头:“是,姐姐。”
“哎……。”这就对了,皇后起身收拾杂乱的昨夜豪放。
妤埕见案台皇后昨夜抒情诗赋拿了起来看了看夸赞:“姐姐妙笔生花,不但写的一首好字,更赋得一首好词。”
皇后双腮微红接过妤埕手里的诗词,胡乱的揉作一团扔弃在案台:“本宫只不过昨夜无聊,让妹妹见笑了。”
妤埕见皇后还在整理杂物,偷偷把那团纸掩袖藏在了袖中,然后起身向皇后告辞:“姐姐您忙,本宫不便打扰。”
皇后见妤埕要走,停下手里的乱七八的糟活,拉着妤埕出了弋娈殿,一路好言好语送到朝阳宫附近,刚好大臣散尽朝议结束,天子刚出朝阳殿就看到了她们两个。
妤埕远远朝天子倾身行礼打招呼:“陛下”
天子也下殿朝她们走了过来,然后拉住妤埕的袖子托了托:“看你两个这般融洽,朕就放心了。”
天子朝身后魏公公吩咐:“送皇后回宫,朕先摆驾别处一会儿,稍后摆驾弋娈宫。”然后他挽着妤埕的胳膊,像一对新情人一样令人羡慕。
柳轻长途跋涉又回到一刻也不想待的思王府,站在王府门口那看门的两头大狮子已经蒙上厚厚的灰尘,柳轻用袖子抹抹两头狮子的脸责备:“本驾才走几个月?你两个瞧瞧这副沮丧样。”
柳轻刚想开锁入府,其中一头狮子挂住她的袖子,柳轻抖一下没掉,然后用力一扯“嗤喇”一声袖子破了,然后她小腰一叉指着那狮子训斥:“大胆,还敢抗议!”
柳轻刚回到思王府,她的孤独症就犯了,两头狮子无声就等于对她的惩罚,柳轻走进思王府,慢慢的放下包袱,双手捂住脑袋无奈的蹲了下去。
正至夏季,多雨不说而且气候温热,思王府的花花草草自她离开已经偷偷疯长,真应验了思王临行时的话,人比草瘦花草比人高,此刻思王府的草最高的已经超过柳轻。
一股风吹来,满庭荒草摇着腰杆窃笑着这个失职的姑娘,荒草已经令柳轻经头皮发麻,然而她还发现这草中还有虫子,她想了想不行,她得需要帮手。
她大街上溜了一圈,很少有人愿意随她进思王府干活,好不容找来两个人,还没进入思王府就已经大跌眼镜,便佣金退还给柳轻,袖子一挥看都不看她一眼溜走了。
柳轻摸着门口的狮子歪着脑袋思考,当然她不可能命令两头狮子给她薅草,她突然双眼泛光有了注意,大袖一挥一巴掌拍在狮子头上,一股疼痛顺着手腕传了上来,她羞恼成怒抬脚就踢狮子,方知道错了,她护住脚脖摸了摸,临行前狠狠的用袖子甩了一把狮子,然后瘸着腿去请帮手。
柳轻来到东妈门口,悄悄推开门溜了进去,见东妈正在洗衣服,从背后一把抱住东妈乱摸,柳轻这么突然窜出来,东妈吓的握住棒槌跳了起来,然后发现柳轻歪着脑袋“咯咯咯”笑,东妈袖子一卷抡起棒槌就追。
“哎呀!”一声,柳轻便躲便掏出一包银子急忙托于手中:“东妈,东妈,玩笑,玩笑。”
东妈见到银子放下棒槌,她接过银子托了托重量,又扬扬棒槌吓唬柳轻:“无事不登八宝殿,来寡家院前有啥事!”
柳轻收起东妈手里的棒槌扔了,然后神秘兮兮的靠近东妈耳旁小声:“我来说亲呢?”
“好你个泼丫……!”东妈听了柳轻的话,银子都不要了,双手张牙舞爪朝柳轻抓了过来:“看老妪不掐死你!”
柳轻见东妈撒泼挠她,她小脚一跺叉腰指着东妈,刚伸手见自己袖子破半截慌忙收了回来,然后一脸不怀好意笑了笑,她掏出沐彤的信朝东妈扬了扬:“打我啊,你来打我啊!”
东妈见柳轻手里的信,愣了一下然后想了半天,对柳轻口气温柔不少:“莫要嬉耍老妪,老妪那死鬼已亡多年,无儿无女哪来家书?”
柳轻见东妈反应冷淡,她试探东妈反应:“撕了算了?”柳姑伸手就要撕扯那信,然后又提醒东妈:“别后悔!本姑娘可撕了!”
东妈见此,忙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朝柳轻客气的点点头便想抢信:“别闹,别闹,给老妪看看。”
柳轻很大方,把信往东妈手里一塞,然后背着手回头朝东妈神秘一笑:“夫人您慢用,泼丫告辞。”然后朝东妈拱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