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雁归去,万物皆秋凉,数日不见雨,洛川披微殇,薄雾加露白,京城正式进入了初秋。
入秋干燥不缺湿润,蝉鸣仿佛在告诫做好接秋的准备,气候也像有了脾气一样,时不时的来点风卷尘土和落叶,京城也如少女翘首盼望,好似期待一场甘露的降落。
正直晌午,阳光下的洛河波光粼粼,鱼跃水面,点起一连串的涟漪波开,犹如一对对情侣嬉闹追逐,惊的落叶泛水躲避,仿佛不愿骚扰这一河情意连绵。
思王夜马加鞭已到洛山腹内,经过那狭隘的洛川口时仿佛记忆犹新,他放慢了行程缓缓前进,胯下战马也渐渐停了下来,思王见有块大石头,他下马拍了拍朝石头走去,战马也摇着尾巴朝洛河饮水而去。
思王坐在石头上,从包袱里取出酒袋喝了一口润润,然后拿起沐彤做给他的干粮嚼着,那饮完水的战马,忽闪着大眼睛歪头盯着思王手里的实物,思王不得不撕了一块分享给马儿。
马儿轻嘶叫一声,仿佛嫌弃食物太少,它趁思王不注意,直接用嘴叼走了大块的,思王鼓着腮噎的直瞪眼:“回到京城,你倒先摆起了御马的矫情,得了都给你吧。”思王说完把剩下的食物也投在了石头上。
战马得意的四蹄踏地,愉快的享用思王赐给它的美食,边吃边不忘用头朝思王磨蹭撒娇,有强迫思王给它顺毛的欲望。
思王顺顺马颈:“要回思王府了,你说本王这次会不会有惊无险?”
“咴儿——”一声战马躁动起来,四蹄不安分的乱窜,思王一边替它顺毛,一边呵斥:“你激动个啥?”
战马不受控制,跃蹄就顺着洛河而去,思王一脸疑惑见武器在马背上,他急忙随马而去,战马摇着尾巴在地上嗅着,然后回头朝思王跪了下来,思王见此摇摇头骂一声:“畜生,惊的本王一身冷汗!”
思王骑上战马后,战马摆头仰天“咴……”一声长啸,然后前蹄高扬,后蹄助力踏地,扬起一阵尘土朝洛山腰奔去,思王一脸不爽呵斥:“莫要翻山,本王胯要散了!”
战马稍微安静点下来,驼着思王跃上了半山腰处,战马挑一块比较平摊的地方调转马头,思王朝洛河远处一看,惊的勒紧了马缰:“好畜生!本王赏你御酒两坛!”
思王居高远眺,见洛河北岸有一袭裳影起舞,熟悉的舞姿思王瞬间境入忘我,他对着舞者痴痴自语:“舞影临水,袖扬锦玉,声不闻吟诵入耳,却观的美色节奏如琴……。”
“归京师,途遇仙姿临境,袖舞飘缦,背水映射洛河,玉藕锦罗影如轻鸿,举足踏水,裳澜点石,盈秀回首翘盼,犹如花落笑秋颜,素闻洛川有仙,风吟傍水卧,揽岸居川眠,眸观,不假便幻,复目眺水,仙娥已坠水而隐……”
“驾!”思王双腿夹马,跃起马鞭狠狠的抽了胯下战马,战马扬蹄如虎出山林,飞奔下山朝洛仙坠水而去。
一会功夫,思王不等战马收蹄,已经迫不及待的纵身下马,他来到洛仙坠水之处目不转睛,见岸边依旧潮湿斑斑,他一脸失望自语:“也罢!”
思王弯腰蹲着,撩起洛水扬了扬,仿佛还在回顾刚才的所见,他或着想沾沾仙气把水扬了一身,然后起身跃马朝京城疾驰。
洛仙,不过是落魄尘世间的游魂,她便是母仪天下的弋娈皇后,离开了皇宫她什么都不是,寄山居水风衣露宿,一身肮脏她实在忍受不了,见天暖水温,她有下水沐浴的打算。
奈何刚刚临水犹豫,却暗中觉察有人山腰偷窥,她为了缓解尴尬才起舞自赏,见那人久久不肯离去才仓惶跳水而逃。
皇后一身水湿,她躲到苟且之处甩着湿透的衣服,她拧着袖子抖了抖,想生火取暖,可是又怕有人察觉,最终解下湿透的衣服,把那套逃命的盔甲胡乱的套在身上。
她整理着头发,拨开地上的灰烬,从中扒开了一颗颗豆子,她这一刻放下了所有尊贵,把外焦内生豆子塞在嘴里嚼着,因为她实在太饿了。
弋娈皇后逃出宫已经半月,残酷的环境人也变傻了,她的头脑和她的智慧仿佛像她口中的豆子一样,她失去了所有会思考的神经,只能半死不活的残喘保命。
她夜色掩饰下才敢出去找吃的,渴了就去洛河饮水,没有思路也没有主张,甚至她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活着,嚼了几口豆子她打开了那张纸,那张被天子肆意更改的诗词,这张纸差点要了她的命,但是这些日子,这纸又成了她精神上的寄托。
夕阳西下,思王肩披晚霞来到思王府门前,门口除了两头狮子再无别人,他轻轻推开门一股凉风吹的他一愣,撒开马缰任由战马归栏,他在思王府院内停了下来。
“吱嘎……”一声,思王府大门被吹开了,思王转身却见东妈偷偷朝里看,东妈不认识思王,见被发现想悄悄退去。
“什么人?”思王朗声问道。
东妈见此便小心翼翼上前施礼:“老妪前些日在思王府帮工,不知为何柳姑娘不辞而别……。”
思王皱皱眉头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东妈回答:“老妪不知,公子你是?”
思王袖子一甩轻声责备:“本王是东家!”
东妈突然下跪:“殿下恕罪。”
“起来说话。”思王让她平身又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东妈起身勾着头回答:“听柳姑娘常提起您……。”
“说重点!”思王不等她说完,扫视她一眼怒吼。
东妈有些胆怯:“好像宫里出事了!柳姑娘可能受到牵连……。”
思王听了东妈的话心底一惊,然后上前抓住东妈:“妤美人何在?!”
东妈低声回答:“被陛下接宫里去了……。”
思王本来怒气冲冲的,此刻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他耸拉着着脑袋朝东妈抖抖袖子,示意东妈退下:“下去吧,本王知道了。”
思王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廊沿下,他站了好久才推门入内,东妈受柳轻托付便打算上前伺候,她记得柳轻交代去取酒。
东妈端着酒水依旧胆怯,慢慢朝思王书房走去,进书房以后东妈放下酒水:“殿下请用。”
思王六神无主,瞬间血液涌上心头,他想大吼或着推翻这屋里的一切,他挥手拎起酒坛想狠狠的摔下去,酒坛扬在了半空他又缓缓放了下来,东妈只不过是思王府的临时仆人,也许他不该冲无辜的人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