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彤忙的开方团团滴墨，见大皇子双手藏于袖中，伸头东张西望看着来抓药的人，她抬笔一甩，墨点飞溅了大皇子一脸，大皇子用手擦了一下。

沐彤笔杆子一扔滚了很远，离开柜台一把拽住大皇子：“不准擦！”

沐彤这么突然一怒，惊的来看病抓药的人也安静了下来，庸医见此摇摇头，他一边替病人号着脉，一边轻声细语交代病人。

大皇子被沐彤拽到柜台，她看大皇子袖子很长，拿起剪刀剪掉了大皇子的袖子，然后把砚台往大皇子面前一推：“开方！错一个字剁你双手！”

大皇子一脸墨点，也失去了半截袖子，庸医一边看病，一边有气无力的念药方，大皇子抬手开方，此刻，大皇子手中握的仿佛不是笔杆子，像一把沾墨的怨刀。

大皇子抖着手，本来稀缺的宣纸不多，大皇子第一方写的连墨，沐彤拿着那方配药，看了一眼直接把药方往案台上一拍，怒目而视大皇子。

大皇子嘴角动了动，他恶狠狠的看着沐彤，边沾墨边眼神不离沐彤，笔下的药方写的张牙舞爪，沐彤端起砚台泼了大皇子一脸，大皇子用手抹了一把脸，看了看。

大皇子把笔双手一握掰断，狠狠的摔在地上踩两脚，他拎起砚台朝沐彤泼了回去，大皇子见砚台墨少，并没有泼沐彤脸上多少，然后把砚台朝沐彤摔了过去。

见沐彤和大皇子斗了起来，看病的人纷纷躲远，一边指责沐彤不懂事，一边劝大皇子不该打女人，庸医见此，不安慰也不劝导，他起身药匣子一抱，跟着其中的一个人出了愚笑堂。

沐彤短刀一抽，就要捅大皇子，其中一个病人婆婆，她用拐杖把沐彤勾了回来：“不能打，更不能行凶，给老婆子个面子，赶紧为大伙儿开方抓药吧。”

沐彤醒悟了，她把短刀扔在柜台下，然后搀扶老婆婆柔声安慰：“奶奶，您别急，沐丫这就给你拿药。”

“嗯。”一声，老婆婆把拐杖立在柜台，见沐彤红着眼时不时的扫视大皇子，老婆婆有意无意的暗示大皇子：“多好的丫头，可不能动粗。”

沐彤配好药，把药方和药递给老婆婆：“奶奶，这是您的，记住了要饭后服用。”

“嗯，老婆子知道了。”老婆婆接过药，拿起拐杖转身出了愚笑堂。

大皇子“哼”一声，推了一把沐彤出了柜台，然后上前搀扶老婆婆：“老人家慢些，我送你回家。”

“滚了就别回来了！”沐彤对大皇子骂了一声，然后研磨继续干活。

愚笑堂内的其他病人，见了刚才那一幕唏嘘不已，个个很小心的报着要开的药，沐彤也温柔了不少，可是抓药的人好像并不领情。

大皇子扶着老婆婆走在街上，老婆婆见大皇子一脸黑墨，她用粗布袖子替大皇子擦了擦，见墨汁已干，她用拐杖指了指一处卖鱼的地方：“公子，您先去洗洗呗。”

大皇子看着盆里的鱼一脸嫌弃，见老婆婆和蔼可亲的盯着他，大皇子交代一声：“您等着，我这就去洗。”

“嗯，好，好。”老婆婆见此，把拐杖一竖稳住，也露出了笑容。

大皇子一脸墨污，他来到卖鱼的摊位，弯腰捧水就洗，卖鱼的摊主一愣，看大皇子一身狼狈不堪，也没好意思阻止。

大皇子墨洗去了，脸却灰扑扑的，见鱼盆里水也暗了很多，大皇子有些尴尬，他指了指鱼：“掌柜的，捉两条于我。”

鱼摊主应声：“哎，好嘞。”然后又抬头问大皇子：“公子，您要什么样的。”

大皇子挠挠头纳闷：“鱼还有不一样的？”

鱼摊主拿起一片荷叶，他指着一盆盆鱼介绍：“这有，鲤鱼，鲫鱼，草鱼，鲢鱼，泥鳅，黄鳝……。”

鱼摊主所说的大皇子一脸茫然，只听到一个“黄”他比较熟悉，就对鱼摊主讲：“那就黄鳝吧。”

鱼摊主问：“公子您要几条？”

大皇子望着一条大鲤鱼回答：“一条，我要一条大的。”

鱼摊主一听，他一脸嫌弃把荷叶扔给大皇子：“公子您自己抓吧。”

大皇子抖抖袖子，就去抓那活蹦乱跳鲤鱼，鱼才不给他抓，吐着泡泡到处乱窜，大皇子捉住滑溜溜的鲤鱼，一不小心滚落在地，吐着泡泡仿佛在嘲笑大皇子。

鱼摊主一脸疑惑：“公子要黄鳝，您抓鲤鱼做啥嘞？”

大皇子脸一红，朝地上不听话的鲤鱼揣了一脚：“我就要它！”

鱼摊主看大皇子生气了，忙捡起鱼冲了冲水，用荷叶包好过称，然后递给大皇子：“二斤三两，算二斤，一斤八文，二八一十八，收您十六文得了。”

大皇子接过鱼，摸出一锭银子给鱼摊主，鱼摊主接过银子为难：“公子闹呢，您这一大两，小的找不开。”

大皇子一刻也不想停留，他转身朝鱼摊主摆手：“不用找……。”

鱼摊主一听，乐开了花，他朝大皇子鞠躬：“公子大方，您慢走。”

大皇子濒世未深，别说各种套路了，连最基本的市井买卖都不懂，这一次算是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他把鱼藏好朝老婆婆走了过来。

大皇子几经辗转来到了老婆婆住处，眼前的一切大皇子十分吃惊，三间茅屋摇摇欲坠，见多了亭台楼阁，还真没见过这般荒凉。

听他们过来，屋内传出来一声玲珑音“奶奶，奶奶是您回来了吗？”

老婆婆拄着拐杖进屋回答：“哎……乖孙女。”

大皇子立在门口，朝屋里看了一眼，见一个女子案台摸着一块块竹片，那竹片上刻满了大字，她摸着摸着侧耳倾听，然后问婆婆：“奶奶，门口可有人来？”

老婆婆才反应过来，屋里乱七八糟，坐没处坐站没处站，她尴尬的朝大皇子招呼：“太穷了，公子莫嫌弃，进屋歇会儿吧。”

大皇子慌忙上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掏出鱼放在案台，然后朝老婆婆行礼答谢：“谢谢老人家，这样坐着挺好。”

老婆婆放下一个草编铺垫，用拐杖朝大皇子推了推，见大皇子看着她孙女，老婆婆有些伤感告诉大皇子：“孙女婥儿，眼睛不太好。”

大皇子向破案几靠了靠，托手行礼：“我叫睿儿，见过姑娘。”

婥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忽忽闪闪，她脸微红却不看大皇子，微微点头：“谢谢公子送奶奶回来。”

老婆婆见两后生聊上了，眉头的皱纹也浅了不少，平时根本没有人来过她们家，每每看到婥儿不是摸字，就是发呆，很多时候还悄悄自言自语，她心疼但是她没办法，命运之轮总是践踏贫贱，越是苦的人命运越是坎坷，一起努力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