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初雪,天地一片泛白,秋末来不及送走花草谢尽,初冬已经提前到来,给来不及准备越冬的一切,狠狠的披上一层冻伤。
皇城很静,静的能听到细微的落雪声,突然一把破琴,声射皇宫四方,让听者有掩耳捶胸的冲动,而抚琴者却乐此不疲,他一勾一搭,一拍一震,音如波浪,乐如箭潮,声击回荡,惹的风惊雪扬,恶心的琴声,不足于宣泄琴主的愤怒,而被恶心的闻声者,却笑的前仰后伏。
郭容华望着琉璃琴,心里像撒豆子般舒服,而天牢飘进来的破琴声,她总是忍不住笑,一边袖打容华殿外,一边扣指咬唇,因为这破琴声,虽然不好听,但是却很让她有成就感。
郭容华见沐彤端着茶过来,她摆罢手示意沐彤上前,不等沐彤坐稳,郭容华抱着沐彤一阵浪笑,然后捂住嘴指指容华殿外:“你听,思王他又抚琴呢,这该多恼人啊,才抚出这般动听的天籁。”
沐彤也忍不住笑,她倒了一碗参茶端给郭容华:“彤儿也听到了,这声音彤儿听的脑袋发涨,恨不得冲进天牢去打人!”
“妙啊,妙啊,”郭容华起身,她端着参茶愣了一会儿,然后拽着沐彤:“走,随本宫瞧瞧去,看看思王他干嘛呢。”
天牢内的思王,牙齿紧咬,手指恨不得扣断琴弦,大皇子勾着头捏着手指头,此刻他有冲上去爆打思王的冲动,牙齿左右磨合,只是因为受不了思王的琴声。
大皇子见郭容华过来,他慌忙起身行礼,而沐彤掩着耳朵后边跟着,郭容华来到思王对面坐下,伸手摁住思王的琴弦:“每天午时三刻,夜间子时三刻,宫里的人都容华殿反应了,思王这是闹哪般?”
思王把琴抱在了怀中,像怀抱少女一样温柔,他袖打郭容华回答:“容华的琴果然不同凡响,声乐也是惊天地泣鬼神,本王无聊,抒情一赋而已,惊的容华上门,又为哪般?”
郭容华掩袖偷笑,然后试探思王:“这琴既然修好,赎回琉璃便是,思王您可不能恼怒。”
思王放下琴,他没有回答郭容华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郭容华:“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这飘雪了,朝廷也该回来了。”
郭容华依旧忍不住笑,袖打思王回应:“差不多了,有事您容华殿去啊,何必琴声扰容华?”
思王起身,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故意捋一捋下巴,其实他根本没有胡须,然后瞟一眼郭容华:“既然这样,本王就放心了,京城外四郡的守军容华殿牵制,本王一心一意讨天子。”
“没问题,不过……”郭容华爽快的答应了,然后想了想又向思王提要求:“本宫要四郡王。”
思王没有答应,而是嘴角不经意动了一下,然后指着大皇子回答郭容华:“你别和本王讨价还价,本王只管打仗,你要什么本王给不起,你要的找大皇子要吧。”
郭容华也没生气,她朝思王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然后郭容华看着大皇子问:“思王他说什么呢?本宫不太明白,请皇儿给本宫解释解释。”
大皇子朝郭容华施礼:“本皇子答应了,周边四郡给容华殿。”
郭容华一丝得意,然后瞟视思王又问:“难吗?为何你说不出这话?”
思王回答的也很干脆利落:“本王没权利,现在是,将来也是,准天子给你什么那是他的事,天下都给你,那是你郭容华的本事。”
郭容华微怒,又突然笑的花枝招展,双腮酒窝更是红的吓人,她遮住嘴角开口:“天下太平了,思王你归封。”
思王也懒得和郭容华纠缠,他坐回案台沉声:“本王能活着再说吧。”
郭容华一把拽住沐彤,看了一眼大皇子,然后在沐彤的搀扶下出了囚栏,思王见大皇子沉默不语,他拍拍案台提醒大皇子,大皇子慌忙坐在思王对面,搞不清楚思王喊他干嘛。
思王手又习惯性的忍不住拨琴弦,大皇子突然开口:“皇叔,您事还没说呢,这琴稍后再抚。”
思王停了手愣了半天,突然想抬手打大皇子,然后用袖子甩了一下:“郭容华贪念太深,你要防着她。”
大皇子有些为难回答:“事还没成,睿儿只能服从她,您不知道,我都容华殿朕了几个月了。”
“朕好啊,不管你怎朕,你要朕住她才行,”思王苦着脸听大皇子发牢骚,又向大皇子提出了条件:“弋娈宫你母后的,本王就一个女儿,还来路不明,你看着办。”
大皇子失声问思王:“那皇叔您自己有什么要求?”
思王斜眼瞟视大皇子一眼:“本王要的你给不起,本王就不开口了,本王把要求变心愿,就是让你好好当天子,善待……善待其他人。”
“睿儿记住了。”大皇子行礼回答。
思王过了半晌仿佛有些焦虑不安,有些抓耳挠腮,他突然把书一扔抱怨:“这影公主几天没来,本王有些想她了。”
大皇子慌忙起身:“皇叔您别急,睿儿这就去给您请影公主。”
大皇子刚转身,就见柳轻带着果盒突然窜了出来,她放下果盒撇着嘴:“你想酒了,不知道天牢有啥好的,都住几年了您也不烦。”
“倒上倒上,”思王端着酒碗就往上蹭,然后酒到嘴边觉得不对,用手指沾了点尝尝,然后才一口气喝完:“下次送酒不要温了,温过不太纯了。”
柳轻直接开口告诉思王:“思王府没钱了,这酒一品楼的,怕您不喝,我换了酒坛。”
思王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柳轻:“偌大的思王府会缺本王的酒钱?”
柳轻开口回答思王:“陛下哪里你赠了多少,这冬天来了军备开支,柳轻真没钱了。”
思王慢慢把酒碗放下,他看一眼大皇子,然后指着娟舞宫方向:“先向容华殿借,就说本王说的。”
“您自己去借,”柳轻嘟囔一句,然后向思王抱怨:“您嫌柳轻没挨够,琉璃琴您忘了?容华殿这辈子都不带去的。”
大皇子浑身一顿摸,不过没摸出来多少,一般情况下也算多的了,他把银子放在案台,然后施礼思王:“皇叔您等着,这事我办,我去问容华殿要。”
大皇子刚出天牢,思王马上放下了酒碗,一把拽住柳轻问:“怎么样?事情都准的怎么样了?”
柳轻望了望身后,不放心又匆忙往外走几步看了看,确定没人了以后,才急忙回到思王身边到,两人低声在案台上又指又画,然后柳轻点点头出了囚栏天牢。